“不止在书法和学术上,殷宪先生对大同历史文化名城的保护修复工程也功不可没。”赵导补充道,“他还出版了《北魏平城书迹研究》《大同新出唐辽金元志石新解》等多部着作,尽显深厚的文学与学术功底。他的艺术成就和学术贡献,在大同乃至山西的文化发展史上都留下了浓墨重彩的一笔。”
“这么说来,大同古城能有如今的风貌,不光有耿市长带头擘画,像殷宪先生这样的文化大家也付出了太多心血。”梦瑶感慨道。
“那是自然!”众人纷纷点头认同,看向展柜中文物的目光更添了几分敬意。
温姓男子微微摇头,语气中满是推崇:“殷宪老先生曾精准评价司马金龙墓表与墓铭——书体属隶楷过渡,用笔以方笔直势为骨,兼杂圆笔曲势的温润。字体略呈扁方,却以欹侧姿态见神韵;横画两端方劲粗重,直笔方起而藏锋,垂露不收不护,甚至偏左出锋;掠笔大胆开张,虽瘦长却无半分羸弱;捺脚用笔收敛,出锋方整扎实、劲健有力,颇有汉《礼器碑》的遗韵。”
“说得太精妙了!”宇辰听得全然入了迷,连连赞叹。
“折笔承袭隶书圆势,不似后世魏碑直折成角,更非提笔双折;钩笔一律圆转出锋,却比隶书出锋疾促短健,力道全注于笔端;作点多为方笔斜势,刀痕清晰可见,尽显雄强奇峻。”温姓男子娓娓道来,“这些独特的用笔,搭配宽博雄奇的结字,造就了其清整方健、高古典雅、气势雄浑的气度。就如同一云冈石窟二十窟露天大佛是云冈的代表作一般,《司马金龙墓表》与《墓铭》也当之无愧是北魏平城书体的巅峰之作。”
他稍作停顿,继续说道:“这两件书刻的精良,不仅在北魏平城时期的铭石中独树一帜、雅操孤贞,与《皇帝南巡之颂》并称为‘双璧’,即便比起东晋琅琊王氏的《王兴之夫妇》《王闽之》《王丹虎》《王建之》等精品墓铭,也有过之而无不及。”
“这篆额也美得惊人!”宇辰目光落在碑额上,由衷叹道。
“此石篆额的精美确实罕见。”温姓男子点头认同,“若说《皇帝南巡之颂》六字篆额胜在整肃简洁,那‘司空琅琊康王墓表’便以繁复精美见长。上端作虫鸟之形,下端初看似《天发神谶碑》的垂薤,实则是虯屈的鸟尾;头足多呈伸张、垂曳之势——上部伸张者,或尖柔如兰似禽,如‘司’‘琅’‘康’三字;或坚硬如断木截铁,如‘空’‘瑘’‘王’‘墓’‘表’诸字。下部多为垂尾,却方锐互见、坚柔相协:‘司’‘空’‘墓’外锐内方,‘琅’‘瑘’方锐协调,‘康’‘表’上下尖笔张曳,中部以方笔相衬,‘康’‘王’中下部的小点更是如游鱼蝌蚪般,生动至极。”
他眼中闪过一丝探究:“此石定是朝中一流书家所书,究竟是王遇、刘芳,是蒋少游,还是李冲?”
“分析得太精彩了!”宇辰忍不住拍掌叫好,满心折服。
“这两件碑刻都是魏孝文帝太和八年(公元484年)十一月随葬的珍品,碑石字迹完好无损,出自同一人笔下,书与刻皆属上乘。”先前点评漆画工艺的专业人士开口,语气笃定,“用笔以方笔直势为核心,兼带圆笔曲势的温润,字体呈扁方形,隶意格外浓厚。横画左低右高,两端方粗厚重,‘蚕头燕尾’的笔法,完全承袭了汉隶的精髓。结字排布更是独具巧思、出奇制胜,造就了刚健雄浑、高古典雅的大家气度。”
他话锋一转:“从这些书体特征里,咱们能清晰窥见魏碑由隶化楷的演变与成熟轨迹。至于墓表和墓志的书写者,推测是北魏大书法家刘芳——他当年与执政的文明太后、司马金龙等人交情深厚,有充分的创作契机。”
“哟,您对书法也颇有研究?”温姓男子略带意外地问道。
“我啊,不过是常听圈内人聊起,略懂些皮毛罢了。”中年男子笑着摆手,语气谦逊。
“这位女士不妨也来分享些见解?”宇辰转头看向一旁的那位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