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的好啊!趁着今天不忙,咱们就好好说说这个大同美食中的醋。”说着,一位中年男子走进来。
只他约莫不到五十,个头不高,却显得沉实。圆脸上总泛着灶火烤出的红光,仿佛永远刚喝过一碗热汤。
他的头发剪得极短,额角处有道细疤,是早年颠锅时被飞溅的热油烫出的印记。眉毛粗而散,底下嵌着双微眯的眼——看人时温和,看菜时锐利。
最醒目的是那双手。指节粗大如老树根,手背上爬满深褐色斑点,是常年与醋打交道留下的印记。
掌心厚实,虎口处结着黄茧,握炒勺的位置磨出亮茧。但指甲修得极短,边缘洗得发白。
他穿着灰布衫,外面系条深蓝围裙。围裙洗得泛白,却不见半点油星,只在前襟处隐隐透出醋渍勾勒的山峦形状。
老板娘抬头一瞧,立马笑着招手:“老杨,今天后厨不忙?正好过来跟大伙儿聊聊呗!”
“哎呦,这不是杨老师来了嘛!”陶兄一眼就认出来,连忙起身招呼。
“啥老师不老师的,”老板娘笑着摆了摆手,转头跟众人解释,“喊老杨就行,就爱琢磨点厨艺。”
“那可不行,”陶兄故意逗他,语气里满是打趣,“人家可是正经有技师证的人,咱哪能随便喊?”
老杨一听这话,眉头轻轻皱了皱,语气里带着几分认真的生气:“老陶,你就不能好好说话?别扯那些虚头巴脑的,你直呼我名字,喊杨启醴都成,别总拿‘老师’‘技师证’说事儿,听着生分。”
他开口时,声音里竟然没什么起伏,带着点岁月磨出来的低沉,还掺着些微沙哑,慢悠悠的,就像陈年的老醋顺着粗陶瓮的壁面,一点点往下淌,透着股子沉淀后的厚重。
陶兄见他真有点较真,立马笑着妥协:“好好好,不逗你了,就喊老杨,行了吧?”
老杨这才松了眉头,拿把椅子在老板娘身边坐下。
这位杨师傅,大家可以想象他站在醋香缭绕的灶台前,本身就像一坛封存多年的老醋——朴实无华,却自有深厚底蕴在静静酝酿。
“说起这醋啊,”老杨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桌边,一开口就带着股子对老手艺的笃定,“好多人没吃大同菜前,总觉得醋就只是酸——要么呛嗓子,要么盖过别的味儿。可你要是吃了咱大同的菜,保准能打破这个看法,因为咱大同菜里的醋,不只是酸,更多的是让你品到醋本身的香,那香比酸还让人惦记。”
“可不是嘛!”老板娘立马接话,眼神里满是认同,“你细品就知道,这酸味里裹着粮食的香气——是大麦、高粱发酵出来的那种醇香味,不刺鼻,反倒像一缕轻烟似的,柔柔地在你鼻子前绕来绕去,勾着你想再闻一口。后来我才知道,这种独特的香,不是醋本身自带的,是咱大同的厨师‘玩醋’玩出来的。”
“醋是用来玩的?”宇辰一听这话,眼睛都睁大了,手里的筷子停在半空,满是疑惑,“这话我还是头回听说,难道不是直接倒菜里就行?”
“我作为土生土长的大同人,也头一次听‘玩醋’这个说法。”王静也跟着点头,脸上带着好奇,“以前只知道家里做饭放醋提味,还真没琢磨过这里头有这么多门道。”
正是:铜釜沸雪,刀削落霞,黄糕莜面香漫四合院,舌尖百味承千载;云冈凿石,龙壁腾云,烽烟血火史铭一脉清,心底万言祈永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