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古籍馆出来时，京城的天色已近黄昏。夕阳的余晖将青石板路染成暖金色，街边的灯笼被店家陆续点亮，昏黄的光透过薄纸，在地面投下细碎的光斑。文欣揉了揉有些发酸的手腕——方才在古籍馆翻找资料时太过专注，不知不觉竟过去了三个时辰，连指尖都沾了些古籍纸张的墨香。
“前面好像有一家客栈，”文轩指着不远处挂着“悦来客栈”木牌的宅院，语气里满是轻松，“我们今天就在这里歇下吧，离古籍馆和太医院都近，明日出行也方便。”
文欣和张政同时点头，连日的奔波让他们确实需要一个安稳的住处休整。三人加快脚步，很快就来到客栈门口。与徐御史府的雅致不同，悦来客栈的门面透着浓郁的烟火气——朱红色的木门敞开着，门口挂着两串红灯笼，门楣上的“悦来客栈”四字被夕阳镀上金边，旁边还挂着一块小木板，上面写着“今日有房，学子优惠”。
刚走进客栈院子，一阵琅琅的读书声就扑面而来。文欣下意识地停下脚步，只见院子里的槐树下、石桌旁，甚至走廊的栏杆边，都坐满了穿着青色长衫的年轻学子。有的捧着书卷轻声诵读，眉头微蹙，神情专注；有的围坐在一起，高声讨论着诗文典故，时不时争得面红耳赤；还有的握着毛笔，在石桌上铺就的宣纸上奋笔疾书，笔尖划过纸张的“沙沙”声，与读书声交织在一起，形成一首独特的“寒窗曲”。
“没想到这里住了这么多学子，”张政惊讶地说，眼神里满是好奇，“看来都是进京赶考的，难怪客栈会写‘学子优惠’。”
文欣也看得入了迷。她在现代的校园里见过埋头苦读的学生，却从未见过如此集中、如此投入的场景——这些学子大多穿着洗得发白的长衫，有的袖口还打着补丁，却丝毫不在意，眼中只有手中的书卷和对未来的憧憬。夕阳的光落在他们身上，将身影拉得很长，仿佛能透过这画面，看到他们十年寒窗、挑灯夜读的模样。
“掌柜的，还有空房吗？我们要三间相邻的客房。”文轩走到柜台前，对正在拨算盘的掌柜说道。
掌柜抬起头，看到三人衣着整洁、气质温和，连忙放下算盘，笑着说：“有有有！正好还剩三间朝南的客房，采光好，还安静，适合休息。只是最近赶考的学子多，院子里难免热闹些，三位要是觉得吵，我给你们拿副耳塞？”
“不用了，”文欣笑着摇头，“他们读书的声音很有朝气，我们不觉得吵。”她是真心觉得，这些学子的读书声不仅不吵，反而像一股温暖的力量，让她想起自己为了灵族使命努力修行的日子，心里满是敬佩。
掌柜笑着点头，麻利地拿出三本房契，递给文轩：“三间房在二楼，201、202、203，都是相邻的。热水已经备好，待会儿让伙计给你们送到房间里。晚饭的话，厨房还在营业，想吃什么直接跟伙计说就行。”
“多谢掌柜的。”文轩接过房契，付了房钱，又让伙计帮忙把行李送到房间。
三人沿着木质楼梯来到二楼，走廊里也时不时能看到捧着书卷的学子，有的正靠在栏杆上背书，有的则匆匆走过，显然是要去院子里和同伴讨论学问。文欣的房间在最里面，推开房门，一股淡淡的樟木香气扑面而来——房间不大，却收拾得干净整洁，窗前摆放着一张书桌和一把木椅，床边的柜子上放着一盆盛开的茉莉，白色的花瓣在灯光下泛着柔和的光泽。
“终于可以好好歇会儿了，”张政放下行李，夸张地伸了个懒腰，“今天走了这么多路，我的腿都快断了。文欣，文轩，我先回房间洗漱一下，晚些时候我们一起去楼下吃晚饭啊？”
“好，”文欣点头，“我也先整理一下行李，把今天在古籍馆抄的灵族法术笔记放好。”
张政离开后，文轩也回了自己的房间，院子里的读书声依旧清晰地传来。文欣将行李放在床上，小心翼翼地取出一个布包——里面装着她今天在古籍馆抄录的笔记，上面记载着几种灵族的防御法术，还有一些识别魔气的方法，对接下来应对阎魔很有帮助。她将笔记摊开在书桌上，借着灯光仔细核对，时不时在空白处补充几句自己的理解，神情专注得像个认真备考的学子。
整理完笔记，文欣又从行李里取出蓝咖送的避魔佩，轻轻放在书桌上。玉佩泛着淡淡的莹白光芒，与灯光交相辉映，让她想起蓝咖温柔的笑容，心里泛起一阵暖意。她走到窗边，推开窗户，院子里的景象尽收眼底——槐树下的学子还在讨论诗文，石桌旁的学子已经开始准备夜读，掌柜的正提着一盏灯笼，挨个叮嘱学子们早点休息，别熬坏了身体。
“十年寒窗，只为一朝成名，”文欣轻声呢喃，眼神里满是敬佩，“他们真的很厉害，能为了一个目标坚持这么久。”她想起自己的灵族使命，虽然与科举不同，却也是一条充满挑战的路——需要对抗妖魔，需要寻找仙人，需要守护生灵，这条路上也充满了未知与危险，可她从未想过放弃，就像这些学子从未放弃科举一样。
楼下传来伙计的声音：“姑娘，热水给您送来了！”
文欣连忙应道：“谢谢，放在门口就好。”
洗漱完毕，文欣换上母亲为她准备的白色衣裙，坐在书桌前，开始规划明日的行程。她从怀中取出京城地图，铺在桌上，用指尖轻轻划过上面的标注——太医院在城东，古籍馆在城南，徐御史府在城西，而三位仙人提到的“翰墨斋”在城北，据说那里藏着不少关于上古仙人的孤本。
“明日一早，先去太医院拜见张太医，”文欣轻声自语，在地图上的太医院位置画了个圈，“把父亲的书信交给她，再协助她整理灵草，熟悉太医院的环境。下午去翰墨斋，找找关于另外两位仙人的线索，顺便看看能不能遇到懂灵族历史的老先生。晚上再和文轩、张政一起去小吃街，尝尝聚福楼的烤鸭，也算是放松一下。”
她一边规划，一边在心里默默记下注意事项——不能暴露灵族身份，不能在人前显露仙力，遇到可疑的人或事要及时离开，要保管好怀中的避魔佩和灵族法术笔记……这些都是文轩和三位仙人反复叮嘱过的，她不敢有丝毫马虎。
“文欣，准备好去吃晚饭了吗？”文轩的声音从门外传来，伴随着轻轻的敲门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