瘴气在林间弥漫，淡黑色的雾气缠绕着树干，将阳光过滤成朦胧的光斑。文欣正低头看着檀王的信，指尖刚触到“日夜思念”那行字，脸颊还泛着未褪的红晕，身后突然传来一阵轻快的脚步声——张政不知何时绕到了她身边，眼神直勾勾地盯着她手中的信纸，像极了小时候抢她糖糕时的模样。
“写什么呢？让我也看看！”张政的声音里满是好奇，不等文欣反应，他突然伸手，一把将信纸从她指间抽走。动作太快太突然，文欣只觉得指尖一轻，再抬头时，张政已经退到三步开外，正展开信纸，眯着眼睛念了起来。
“‘某虽已归京，却时常想起灵雾山的日子……’”张政的声音故意拖得长长的，带着几分戏谑的腔调，念到“见姑娘为百姓配药、为使命奔波，更觉姑娘温柔而坚定，让某难以忘怀”时，还特意加重了语气，转头看向文欣，眼底满是促狭，“哟，檀王这是把你夸上天了啊！‘温柔而坚定’，形容得还挺准！”
“张政！你还给我！”文欣又急又气，脸颊瞬间红得像熟透的野山楂，脚步不受控制地追了上去。她伸出手想抢回信纸，可张政个子高，又故意举着信纸往后躲，两人围着一棵古树转了两圈，文欣不仅没抢到，还被他念信的声音弄得心慌意乱。
“‘千里相隔，某日夜思念，时常拿起姑娘所赠的甜灵草……’”张政继续念着，语气里的调侃更浓了，“文欣，你啥时候给檀王送甜灵草了？我怎么不知道？是不是偷偷送的，怕我们笑话你？”
“我没有！那是之前在黑风谷，他身体虚弱，我才给的！”文欣急得声音都变了调，伸手抓住张政的胳膊，想逼着他把信交出来。可张政力气大，任凭她怎么拉拽，依旧举着信纸不放，还故意念出更让她脸红的句子：“‘某对姑娘的心意，绝非一时兴起，而是深思熟虑后的真诚托付’——哎哟，这是明摆着要娶你啊！”
这句话像一颗小石子，猛地砸在文欣心上。她瞬间停下动作，脸颊烫得能煎熟鸡蛋，连耳垂都泛起了红。周围的瘴气似乎都变得燥热起来，她能清晰听到自己“咚咚”的心跳声，比之前遇到妖魔时还要急促。
“你别乱念！快还给我！”文欣的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委屈，眼眶微微泛红。她不是气张政抢信，是气他把檀王的心意当众说出来，是气自己连面对这份情意的勇气都没有——明明心里满是任务，却还是会被这些字句搅得心神不宁。
文轩在一旁看了半天，终于上前拉住张政，语气里带着无奈：“张政，别闹了，快把信还给文欣。檀王的信是给文欣的，你这么抢着念，多不合适。”
张政却还想逗她，故意晃了晃手里的信纸：“怕什么，都是熟人，还不能看看了？再说了，檀王对她这么好，又是送令牌又是表心意，文欣你就从了吧！以后你就是金国王妃，我们还能跟着沾光呢！”
“你讨厌！”文欣被他说得眼泪都快出来了，趁着张政分神的瞬间，她突然踮起脚，伸手抓住信纸的一角，用力一扯。信纸“哗啦”一声被扯成两半，一半还在张政手里，另一半落在了文欣掌心。
张政看着手里的半张信纸，也愣住了，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语气里满是愧疚：“哎呀，我不是故意的……文欣，你别生气，我这就给你粘好。”他急忙从怀里掏出浆糊——那是之前准备粘草药图谱用的，小心翼翼地想把两半信纸拼在一起。
文欣却没理他，捡起地上的半张信纸，转身走到一棵古树旁，背对着他们，肩膀轻轻颤抖。她看着信纸被扯断的裂痕，心里又委屈又慌乱——这是檀王亲笔写的信，每一个字都带着他的心意，却被自己和张政弄成了这样，像极了她此刻乱糟糟的心绪。
“文欣，对不起，”张政走到她身边，手里拿着拼好的信纸，语气里满是歉意，“我就是好奇，想逗逗你，没想到把信扯坏了。我已经粘好了，你看看，还能看清字。”
文欣没有回头，只是轻轻接过信纸。浆糊还带着黏性，将两半信纸勉强粘在一起，可那道裂痕却像一道印记，清晰地留在纸上，再也无法抹去。她指尖轻轻拂过裂痕，心里的委屈渐渐消散，取而代之的是一阵无奈的好笑——自己怎么会因为一封信，因为张政的几句调侃，就变得这么脆弱。
“算了，”文欣转过身，脸上还带着未褪的红晕，却已经没有了之前的怒气，“下次不许再抢我东西了，不然我真的不理你了。”
“好好好，不抢了，再也不抢了！”张政连忙点头，像个认错的孩子，“我就是觉得檀王对你挺好的，人又正直，又支持和平，你们要是能在一起，也是好事。”
文轩也走过来，递给文欣一块干净的布巾：“擦擦脸吧，刚才跑得出汗了。张政也是好意，就是方式不对。你也别太放在心上，檀王的心意是真诚的，你要是觉得为难，先把信收好，等完成任务再说。”
文欣接过布巾，轻轻擦了擦脸颊的汗珠，心里的慌乱渐渐平复。她将粘好的信纸小心翼翼地折好，放进木盒里，又将木盒贴身藏好，确保不会再被人抢走。做完这一切，她才深吸一口气，努力将注意力重新集中到任务上：“我们快走吧，别再耽误时间了。三位仙人还在溶洞里等着我们，要是被影盟抢先，就麻烦了。”
三人继续向前走，张政明显收敛了许多，不再像之前那样调侃，只是偶尔会偷偷看文欣一眼，眼神里满是愧疚。文轩走在中间，手里拿着檀王的旧信，时不时提醒两人注意脚下的路，避免被瘴气污染的水坑滑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