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萧锐忙于稳定朝局之际,鸿胪寺传来了龟兹大王子阿史那·弥闾请求归国的折子。
对于弥闾的离开,无论是萧锐还是负责调查的刑部,都没有产生任何怀疑。
万寿节当天的刺杀事件,震动朝野。
影卫营、刑部、大理寺联合彻查,所有的线索,最终都指向了一个隐匿在江湖中的、与前朝有着千丝万缕联系的神秘组织。
这个组织蓄谋已久,利用万寿节各国使臣云集、人员繁杂的机会,精心策划了这场刺杀。
那些伪装成舞姬和宫人的死士,身份背景都被查实与这个组织有关。
至于各国使团,自然也经历了严苛而隐秘的排查。
包括弥闾在内的所有使者,都被暗中调查了行踪、人员、背景。
结果显示,弥闾王子在长安期间,除了必要的宫廷活动和游览京郊风光外,并无任何异常举动,其随行人员也都在监控范围内,没有发现与刺客组织往来的证据。
他带来的贡品、献上的贺礼,也都经过仔细检查,毫无问题。
更重要的是,其他国家的使臣在惊魂过后,眼见萧国皇帝重伤,国内局势微妙,生怕引火烧身,早已纷纷上表,以各种理由请求离京回国,不敢再掺和这摊浑水。
在这种情况下,弥闾提出归国,显得再正常不过。
萧锐看着弥闾言辞恭谨、充满对陛下伤势担忧和归国心切的折子,揉了揉疲惫的眉心。
他此刻心力交瘁,既要担心皇兄的安危,又要处理繁重的政务,实在无暇也无力再去深究一个看似毫无嫌疑的外邦王子。
在他看来,龟兹国小力微,弥闾更没有理由和能力参与如此惊天阴谋。
尽快打发走这些使臣,让朝局恢复平静,才是当务之急。
“准了。着鸿胪寺依例办理,赐予程仪,护送弥闾王子一行安全离境。”萧锐提笔,在奏折上批下了准予回国的朱批,甚至没有再多问一句。
驿馆内,弥闾接到准予回国的通知时,正悠闲地品着一杯西域葡萄美酒。
他琥珀色的眼眸中闪过一丝计划得逞的愉悦光芒,但面上却依旧是那副彬彬有礼,带着几分对萧国皇帝伤势真切(至少看起来真切)担忧的模样。
他从容地指挥着随从收拾行装,那些珍贵的贡品大部分都已献上,带走的多是些随身物品和萧国回赠的礼物。
他甚至在离开前,还特意通过鸿胪寺向卧病的萧执表达了诚挚的慰问和祝福,祝愿大皇帝陛下早日康复,愿两国友谊长存。
做戏做全套,这是他弥闾的行事准则。
当他骑着马,带着使团缓缓驶出城门,回望那座依旧雄伟、却仿佛蒙上了一层阴影的皇城时,他的嘴角终于抑制不住地勾起了一抹意味深长的、带着冰冷笑意的弧度。
萧执,这份“厚礼”,你可要好好“珍藏”。我们……来日方长。
他轻轻一夹马的腹部,队伍向着西方,向着那片属于他的黄沙与绿洲,不疾不徐地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