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尖触及明黄常服下的肌理,能感受到其下绷紧的肌肉和清晰的骨骼轮廓。
他收敛了所有属于暗卫的凌厉,内力温和而持续地渗入,仔细拿捏着力度,揉按着那几个关键的穴位。
萧执发出一声极轻的喟叹,紧绷的肩颈似乎在那力道恰到好处的揉按下渐渐松弛下来。
他忽然开口,声音低得只有两人能听见:“比太医署那些老家伙的手艺强多了。”
沈沐指尖微颤,低声道:“主子谬赞。”
书房内一时寂静无声,只闻灯花偶尔爆开的轻微噼啪声,以及两人清浅的呼吸。赵培早已悄无声息地退至门外等候。
这过于亲近的距离和静谧的氛围,让沈沐的心跳不由自主地加快。
他能清晰地看到皇帝墨发间的一根玉簪,看到那线条流畅而略显冷硬的侧脸轮廓,此刻因闭目养神而缓和了几分平日里的威严。
就在他心神微荡之际,萧执却忽然转了话题,声音恢复了些许清明:“秋狝已过,各地藩王不日将陆续抵京,准备年节朝贺。”
沈沐手中动作未停,注意力却被吸引过去。藩王朝觐,暗卫营的护卫压力将会倍增。
“今年,”萧执顿了顿,语气平淡却不容置疑,“朕命你协理巽统领,负责安排襄王、端王、庆王三处藩王行馆的暗卫布防事宜。可能胜任?”
沈沐呼吸一窒!协理布防藩王行馆?这通常是副统领级别的职责!如此重任……
巨大的信任感瞬间淹没了他,方才那点旖旎心思荡然无存。
他立刻收手,退后一步,单膝跪地,声音因激动而格外沉肃:“承蒙主子信重!属下必竭尽所能,万死不辞!”
萧执缓缓睁开眼,垂眸看着跪在眼前的青年。那双总是写着忠诚与纯粹的眼睛里,此刻燃着被委以重任的火焰,明亮得惊人。
他嘴角微不可察地扬了一下。恩威并施,授以权责,这才是牢牢拴住一个人的最好方式。
“起来吧。”萧执语气淡然,“细节章程,明日自去与巽统领商议。若有难处,可直接禀报于朕。”
“是!谢主子!”沈沐起身,心潮依旧澎湃。
“好了,退下吧。朕也乏了。”萧执挥了挥手,重新闭上眼,似是倦极。
沈沐躬身行礼,稳步退出书房。直到冰冷的夜风吹拂在脸上,他才缓缓吐出一口浊气,下意识地按了按胸口。
那里,玄鳞软甲冰凉贴肤,腰间御赐长剑沉甸甸的,而方才被委以的重任,更像是一副无形的重担,也是无上的荣光。
他抬头望了望悬于中天的冷月,目光变得无比坚定。主上待他恩重如山,信重如此,他唯有肝脑涂地,方能报其万一。
而书房内,听着窗外那坚定远去的脚步声,萧执缓缓睁开眼,眸中一片清明,哪里还有半分睡意。
他指尖拂过方才被按揉过的肩颈,那里似乎还残留着一丝温热的触感和那人独有的、干净利落的气息。
赵培悄步进来,无声地收拾着案头。
“赵培。”萧执忽然开口。
“奴才在。”
“你说,朕这把剑,磨得可还锋利?”萧执的声音悠远,听不出情绪。
赵培手一顿,躬身赔笑道:“陛下慧眼如炬,十七大人自然是极好的。对陛下更是忠心不二,日后定能成为陛下的肱骨臂助。”
萧执闻言,并未说话,只是唇角缓缓勾起一抹深长的弧度。
忠心不二?自是最好。他要的,可远不止于此。
温水已备,青蛙正怡然其中。
火候,还需慢慢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