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手无寸铁，身体孱弱，没有天赋，没有气血之力，甚至连像样的反抗念头都被千百年的奴役磨平了。
一旦军队离开，等待他们的，只会是更加残酷的清算和灭绝！
大厅里瞬间陷入了死一般的沉寂，只有油灯灯芯偶尔爆开的轻微“噼啪”声。
空气凝结，压得人喘不过气，希望刚刚点燃，就被这残酷的现实瞬间扑灭，只剩下冰冷的灰烬。
陈渊缓缓闭上眼睛，深吸了一口气，再睁开时，眼中充满了复杂的情绪。
他看向张强，声音干涩：“张先生……你先回去休息。此事……容我和几位老将军，仔细商议。”
张强张了张嘴，看着陈渊和诸位将领凝重无比的神色，知道此刻再多言也无益，只能将满腹的担忧和绝望咽回肚子里，脚步蹒跚，犹犹豫豫地退出了大厅。
大门合拢，隔绝了外面的夜色。
良久，陈渊才沙哑地开口，打破了令人窒息的沉默：“几位老将军……有何想法？”
周老将军眉头拧成了疙瘩，拳头紧握，骨节发白，他沉声道：“将军，他们……毕竟也是我汉家儿郎，血脉同源。我等浴血奋战，不就是为了解救同胞？如今若弃之不顾……”
后面的话，他说不下去了，但那未尽之意，每个人都懂。
另一位姓李的老将军立刻反驳，语气急切：“老周！话虽如此，可你也要看清现实！两万多里！沿途有多少凶险？我们带着这三千将士，自保尚且艰难，如何还能分心保护这几万毫无自保之力的民众？这是要拖着所有人一起死啊！”
“难道就眼睁睁看着他们留在这里等死？”又一位老将军红着眼睛低吼，“那我们打下这黑石城，又有何意义？！”
“或许……可以找个偏僻的山谷，将他们安置起来？”有人提出折中的办法。
“糊涂！”立刻有人否定，“荒界之大，何处是净土？荒人岂是易与之辈？他们迟早会被找到！到时下场更惨！”
将领们争论不休，各有各的道理，谁也说服不了谁。大厅里充满了焦躁、无奈和沉痛的气氛。这是一个无解的难题，一边关乎军事行动，一边关乎人性与道义的抉择。
陈渊默默听着，手指无意识地在桌案上敲击着，目光再次落在那幅巨大的地图上，那两万多里的路程，仿佛一道天堑，横亘在希望与现实之间。
“好了。”他终于出声，制止了越来越激烈的争论。声音不大，却让所有人都安静下来。“此事……关系重大，牵扯数万性命。容我再思量一夜。诸位也累了，先下去休息，明日……再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