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国青将军在亲卫的簇拥下迎了上来,他看着陈渊,看着他那双经历过最深重黑暗与最炽烈战火洗礼后变得更加深邃坚定的眼睛,重重地拍了拍他的肩膀,一切尽在不言中。
陈涛将军也大步走来,看着陈渊,又看看他身后那群煞气冲霄、如同从地狱归来的陌刀军残兵,忍不住再次哈哈大笑,用力捶了一下陈渊的胸膛:“好小子!真有你的!这一仗,你当居首功!”
他随即看向张国青,得意地挑眉:“老张,看到没?这就是我们西疆的宝贝!现在可是将军级实力了!二十岁的将军!千年未有!哈哈哈!”
张国青也露出了如释重负的笑容,点了点头。
陈渊深吸一口气,环顾四周,战场上,硝烟尚未散去,尸横遍野,有荒兽的,更多是华夏将士的。胜利的喜悦背后,是沉甸甸的牺牲。
他转身,看向身后。一千一百多人的队伍,此刻还能站着的,已不足九百。
陌刀军的旗帜下,原本的一百二十名残兵,此刻仅剩八十余人,人人带伤,几乎个个都达到了体力的极限,但他们依旧紧紧握着手中的陌刀,挺直着脊梁,眼神凶狠而骄傲。
鸳鸯、默默、大哈站在他最的身后,如同三根不可动摇的支柱。
这一战,陌刀军打出了威名,打出了军魂,也付出了近乎毁灭的代价。
但,他们赢了。
他们守住了昆仑,守住了身后的家园。
陈渊抬起头,望向东方,朝阳已经彻底升起,金色的阳光驱散了昆仑山巅的寒意,也照亮了这片刚刚经历血火洗礼的土地。
几天后,鹰喙谷后方后勤营地,空气中到处都弥漫着淡淡的血腥和草药混合的气味,但比起前几日震天的厮杀,多了几分劫后余生的平静。
营房内,陈渊、鸳鸯、大哈、默默,还有王雷,五人围坐在一张木桌旁。桌上摆着几样简单的菜肴和几坛军中常见的烈酒。
五人身上都缠着厚厚的绷带,脸上带着激战后的疲惫。
酒碗碰撞,发出沉闷的响声。烈酒入喉,灼烧着食道,却化不开眉宇间那沉甸甸的阴霾。
鸳鸯猛地将酒碗顿在桌上,碗里的酒液溅出少许。他低着头,声音有些发哽:“……又打光了……八百兄弟……现在就剩下……又不到一百个……”
营房里一片沉默,默默拿起酒坛,默默地给鸳鸯空了的碗里重新斟满,他自己的手指也有些微微颤抖。
王雷叹了口气,他脸上的疤痕在跳动的油灯光下显得有些狰狞,但眼神却带着宽慰:“将士们……都是好样的。马革裹尸,战死沙场,对于当兵的来说,死得其所!他们是英雄,长城不会忘记他们,华夏不会忘记他们的。”
陈渊一直没说话,只是看着碗中晃动的酒液,那浑浊的液体里,仿佛倒映着无数张熟悉又陌生的面孔,那些在黑风坳、在嚎风谷、在鹰喙谷、在陨星古道……一个个倒下的身影。
他端起碗,将剩下的酒一饮而尽,火辣的感觉从喉咙一直烧到胃里,却压不住心底那份深切的悲凉与责任。
这胜利,代价太沉重了。
就在这时,一名传令兵在门外高声报告:“报告!陈渊将军。张国青将军、陈涛将军请诸位立刻前往大本营会议室,有要紧事商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