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运气好,活过了新兵营。”他停住,眼神像冰,“但也算运气差,生在了这个时候。”
“墙外面是什么?”他猛地提高声音,手指向门外,指向那长城之外,“是地狱!是啃骨头不吐渣的鬼地方!你们那三十天,叫训练?叫玩闹!真正的玩意儿,一口就能把你那练出来的硬骨头咬得粉碎!”
底下有人忍不住哆嗦了一下。
“怕了?”将军冷笑,“现在怕,来不及了。回头看看你们来的路,想想家里的亲人!”
他声音炸开,如同霹雳:“转过身,出了这个门,上了那道墙!你的命,就不是你自己的了!是这道墙的!是墙后面八万万人的!”
“每一次呼吸,都可能吸进荒兽的臭气!每一次眨眼,都可能错过要你命的爪子!你会累得想把自己扔下墙去!你会怕得尿裤子,一边尿着一边挥刀!你会看着昨天还跟你分饼吃的兄弟,今天就被扯得稀烂,肠子挂在你脸上,还冒着热气!”
他的话像一把沾着血的钝刀子,一下下割着新兵的神经。好多人脸白了,胃里翻腾。鸳鸯喉咙咕咚一声,使劲咽了口唾沫。
“那为什么还要站上去?!”将军咆哮着问,眼睛瞪得像铜铃,“因为没得选!因为身后就是家!因为我们是兵,唯一的兵!是华夏最后一道肉做的墙!”
“死,不可怕!”他声音忽然沉下去,带着一种近乎残忍的平静,“可怕的是死得没分量!可怕的是你退了,你怂了,让那些玩意儿跨过墙,把你娘,你妹,你认识的所有人,都嚼得咯嘣响!”
“所以!”他猛地挥臂,“把你们的恐惧憋回去!把你们的怂样收起来!握紧你们的家伙!上了墙,就只有一个念头——杀!杀光它们!或者,让它们踩着你的尸骨过去!让你的血,染红这道墙,告诉后面的崽子,这儿,死过一个好兵!”
棚子里死寂一片。然后,不知道是谁先吼了一嗓子:“杀!”
紧接着,第二个,第三个……声音汇在一起,越来越大,像滚雷一样在棚子里炸开:“杀!杀!杀!”
好多新兵眼睛都红了,脖子上的青筋爆出来,疯狂地吼叫着,好像这样就能把刚才的恐惧全都吼出去。
将军看着底下这群被煽动起来的年轻面孔,脸上没什么表情。他等吼声稍歇,才再次开口。
“现在,选吧。”他声音恢复了冰冷,“上绝境长城,当守卫军。守的是线,仗着墙高,活下来的机会,大那么一丝丝。”
“或者,”他目光扫过人群,“进荒野探查小队。主动出击,钻到墙外面去,摸荒兽的窝,宰落单的杂碎,把它们的屎尿屁都看清楚。死得快,死得惨,十个出去,能回来五个就算老天开眼。”
他话音刚落,底下嗡地一声就乱了。
“肯定是守卫军啊!”
“傻子才去外面送死!”
“我妈就我一个儿……”
几乎没有任何犹豫,绝大部分人都开始往棚子一侧挪动,那边站着另一位面色冷硬的将军,显然是负责接收守卫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