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慕白只觉得后脑勺撞在了什么硬物上,整个人像被扔进井底的秤砣,猛地一顿。他下意识抱紧怀里那本《坤舆农经》,另一只手还死死搂着苏婉清的腰,两人滚在地上翻了两圈才停下。
头顶的灯忽明忽暗,像是接触不良的老式电灯泡,闪了几下又彻底熄了。监控屏幕黑着,空气中飘着一股焦味,像是电路烧坏了。
“哎哟……”苏婉清揉了揉肩膀,坐起来第一件事不是看自己伤没伤,而是伸手摸了摸饭盒还在不在,“还好,煎蛋没压烂。”
李慕白差点笑出声:“你这脑子里装的都是粮食吧?刚从天上掉下来,第一反应是检查煎蛋?”
“那是我特意给你带的。”她瞪他一眼,“你说革命工作不能空肚子干,我还记着呢。”
李慕白刚想回嘴,忽然觉得掌心一阵发烫,低头一看,右手背上浮现出一道金线,弯弯曲曲地蔓延开来,形状像极了古书封面上盘绕的龙纹。那纹路微微凸起,像是活的一样,在皮肤下游走了一圈后缓缓沉了下去。
他一愣,立刻撩起袖子看左臂——同样的痕迹也在那里。
“你手上也有?”苏婉清已经卷起了衣袖,手腕内侧也有一模一样的金色纹路,只是比他的稍细一些,走势也不太一样,但明显同源。
“这不是墨水笔画的。”李慕白用指甲轻轻刮了刮,没留下任何痕迹,“倒像是……长出来的。”
“你别说得这么瘆人。”苏婉清缩回手,“刚才那地方塌了,我们被吸回来的时候,是不是碰到了什么东西?”
“整座楼都碎了,谁知道哪片纸屑算‘碰到’?”李慕白站起身,拍了拍裤子上的灰,“不过有一点可以肯定——这书咱们拿对了,不然不会留点纪念品。”
他说着把书往怀里塞了塞,突然听见不远处传来脚步声。
不快,不轻,一步一步踩在水泥地上,带着种刻意的节奏。
两人同时转头。
李富贵从走廊拐角走出来,手里握着一根铁管,一头磨得发亮,显然是经常使用。他穿着一件洗得发白的工装外套,领口别着枚铜牌,上面刻着几个歪歪扭扭的符号,看着不像汉字。
“哟,两位旅游回来了?”他站在三米开外,语气轻松得像在村口碰见熟人,“玩得开心吗?”
李慕白眯起眼:“你怎么知道我们会从这儿出来?”
“我不光知道你们会出来,”李富贵晃了晃手里的铁管,“我还知道你们拿了什么。”
“哦?”李慕白不动声色地往前半步,挡在苏婉清前面,“那你倒是说说,我们拿了啥?”
“郑和的东西。”李富贵嘴角一扯,“天舟文渊阁的钥匙——那本书。交出来,我可以当什么都没发生过。”
空气一下子冷了下来。
苏婉清小声问:“你说‘当什么都没发生过’……意思是,如果不交,会发生什么?”
李富贵盯着她看了两秒,忽然笑了:“你们有没有想过,一个人要是从来没出生过,会怎么样?”
“你喝多了吧?”李慕白嗤笑一声,“大半夜跑来讲鬼故事?”
“我在曼谷见过一个老头。”李富贵不急不恼,“他拿着一块骨片念咒,第二天,跟他有过节的人全家户口注销,连出生证明都变成了空白纸。医生说,那个产妇那天根本没生孩子。”
他说完,抬起左手,露出那枚铜牌:“他们叫我带上这个,说只要找到你们,就能让你们从时间里蒸发。不留影,不存档,连梦都不会有人做。”
李慕白听得直乐:“所以你现在是跳大神的助手了?人家让你干啥你就干啥?”
“我不是助手。”李富贵眼神陡然一沉,“我是买家。”
话音未落,他猛地跨前一步,铁管直指李慕白咽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