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慕白站在村北那片荒地边上,手里捏着一块干土,轻轻一搓,碎得像灶膛里烧过的柴灰。他蹲下身,指尖插进地皮,费了点劲才勉强抠出一道浅沟。
“这哪是土,这是板结的锅巴。”王铁柱扛着锄头走过来,脚底下咔嚓一声踩裂了一块硬壳,“去年我爹在这儿种苞米,苗还没出齐,根就断了。”
苏婉清从后面小跑过来,手里拎着个竹篮:“我刚去看了樱桃树,长得好好的。你倒好,一大早就往这废地上钻,连早饭都不吃?”
“正因为它长得好,我才得想远点。”李慕白把土块扔开,“咱们能用灵田催一棵树,难道还能催全村的地?不现实。可要是能让这些地自己活过来,那才是长久之计。”
王铁柱挠头:“你是说……拿灵田里的土来救这块地?”
“不是救,是唤醒。”李慕白站起身拍了拍裤子,“它不是死了,是睡着了,缺的是‘心跳’。”
苏婉清眨眨眼:“你还给地配心脏?”
“微生物就是它的脉搏。”他笑了笑,“灵田的土里全是活东西,稀释了灌进去,等于给这片地输血。”
王铁柱听得半懂不懂,但还是咧嘴笑了:“那你这哪是种地,你是给土地做手术啊。”
“比手术还准。”李慕白掏出个小本子翻了翻,“我已经算好了比例,一斤灵田土兑五十斤本地土,再通过黏土管道打到地下三十厘米,正好送到根系活动层。”
苏婉清皱眉:“可那点灵田土多金贵?前两天你不是说要留着育第二批草莓苗吗?”
“草莓能等。”他抬头看了看天色,“地等不了。今年春耕要是错过,明年还得继续啃这硬骨头。”
话音未落,远处传来拐杖敲地的声音。老支书慢悠悠走来,眉头拧成个疙瘩:“听说你要把好土填烂地?谁批准的?”
“还没批呢。”李慕白笑呵呵迎上去,“等您点头。”
“胡闹!”老头子一跺拐杖,“那点灵田土,你们当它是化肥?撒下去就没了!万一没效果,以后拿啥搞新项目?”
“有数据。”李慕白翻开本子递过去,“这是我连续三天测的土壤结构、有机质含量、酸碱度。您看这儿——现在这地有机质不到百分之一,ph值偏酸,团粒结构几乎为零。换句话说,它不保水、不透气、不存肥,种子下去就跟搁石头上一样。”
老支书眯着眼看了半天,哼了一声:“你说得轻巧,可科学也不能包治百病。”
“我不是靠科学,是靠对比。”李慕白弯腰抓起一把荒地的土,又从随身布袋里掏出一小撮深褐色的土,“您闻闻,哪个像能长东西的?”
老头凑近嗅了嗅,脸色变了变:“这个……怎么有点像雨后林子里的味道?”
“那就是活土。”李慕白点点头,“灵田的土常年保持这种状态,不是因为我勤快,是因为里面有数不清的小家伙在干活。它们松土、分解、供肥,比十个生产队还卖力。”
王铁柱突然插嘴:“那咱是不是得给它们发工钱?”
苏婉清噗嗤一笑:“你要是天天偷懒,我看你也该扣工资。”
老支书没笑,盯着那撮土看了许久,终于叹了口气:“你要试,可以。但我有个条件——先改一亩,七天见结果。要是真能翻过来,村里开会讨论扩大。”
“行。”李慕白利落地答应,“七天后,我请您亲自来挖土。”
当天傍晚,王铁柱带着几个年轻后生忙活起来。他们把灵田表层土和清水按比例混合,在大木桶里搅成泥浆,再接入早已铺好的黏土管道系统。泵一开,暗褐色的液体顺着地下管网缓缓流入荒地深处。
苏婉清蹲在第一个出料口旁记录时间:“六点十七分,一号区开始注土。”
李慕白拿着记事本挨个检查接口:“别漏压,这玩意儿可是‘营养液’,洒在外头就浪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