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慕白的手指在名片背面轻轻摩挲,那串“h-07”的红字像是被石片烫过一般,只留下一道极细的印痕。他把青石片翻来覆去看了三遍,又对着灯泡照了照,确认不是眼花。这字不是写上去的,是“显”出来的,就像老式相纸遇光显影,只不过触发它的不是光,是这块从祖上传下来的古怪石头。
他把名片夹进笔记本,顺手拧开桌上的台灯。灯泡闪了两下,总算亮了。这灯还是从县里旧货市场淘来的,电压不稳,亮得勉强,但足够他翻资料到后半夜。
“h……高级?采购部?编号07?”他一边念叨,一边在纸上画圈,“省城华联超市,采购代表按区域编号,也不是没可能。”他想起老支书提过一嘴,省城供销系统喜欢搞“分区责任制”,一个片区一个负责人,编号打头字母代表级别。h,很可能是“高级代表”的代号。
他合上笔记本,嘴角微微上扬:“看来这位‘鸭舌帽’,是真想谈点正经事。”
第二天一早,李慕白把苏婉清和王铁柱叫到办公室。老支书也拄着拐杖来了,说是有重要事要听。
“省城有人盯上咱们了。”李慕白开门见山,把名片摊在桌上,“不是瞎转悠的那种,是懂行的,一眼看出咱们的管理比设备强。他留了暗号,我破了,是个采购总监级别的人物。”
王铁柱瞪大眼:“那咱还不赶紧回个信?等他上门?”
“等?咱得主动。”李慕白从抽屉里抽出一张省报,翻到背面,“下个月,省城办农博会,各县都要参展。这是咱最好的机会——不靠他找上门,咱自己登门亮相。”
苏婉清眼睛一亮:“拿咱们的黄金西红柿去?”
“不止。”李慕白点头,“清洗线已经跑通,切菜机下周到位,培训也快出成果。咱们不光带菜,还要带‘故事’——怎么种的,怎么管的,怎么用土办法练出专业操作队。城里人不光爱吃菜,还爱听‘靠谱’。”
老支书缓缓点头:“有道理。光卖菜,是卖苦力;打出名头,才是做生意。”
王铁柱挠头:“可这参展……得花钱吧?摊位费、运输费、样品准备……”
“花。”李慕白干脆利落,“但花得值。农博会人多眼杂,一家超市采购能来,十家也能来。咱们要是能在会上出个风头,省城的门,就不是‘能不能进’,而是‘怎么进’。”
苏婉清忽然压低声音:“可要是有人不想让咱们出风头呢?”
李慕白抬眼,看了她一眼:“有人想拦路,说明咱走对了。”
这话一出,屋里静了两秒,随即老支书哈哈一笑:“好小子,这话够劲儿!”
当天下午,村委会议室里坐满了人。李慕白把清洗线试运行的记录本摆在桌上,又端出一盘刚摘的黄金西红柿。果子金黄透亮,切开后汁水饱满,香气扑鼻。
“这菜,没打激素,没催熟剂。”他切了一块递给刘婶,“尝尝,是不是小时候的味道?”
刘婶咬一口,眼睛眯成缝:“这味儿……比我娘腌的酱菜还正!”
李慕白趁热打铁:“咱们的菜,不光能卖到县城,还能进省城。下个月农博会,咱们要代表全县去露脸。不靠关系,不靠运气,靠的是这套管理、这帮人、这颗心。”
有人嘀咕:“省城人精得很,咱这土疙瘩,能入他们眼?”
“土疙瘩怎么了?”王铁柱站起来,“咱们的机器能修,人能练,菜能种出金子味儿,凭啥进不去?”
老支书拍了桌子:“慕白说得对!咱们信他一回,拼一把!”
会议散了,支持的声音占了上风。李慕白回到办公室,刚坐下,苏婉清推门进来,手里拿着一份参展申请表。
“填好了。”她把表格递过去,“但有个事——农博会要提前报备样品检测,咱们得把菜送检。”
“送。”李慕白接过来,“光明正大送。咱们的菜,经得起查。”
苏婉清点点头,又犹豫了一下:“李富贵今天在村口转了好几圈,看见我拿表格,还特意问了一句‘去县里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