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年没人敢在那儿盖房，”赵老汉吐出一口烟圈，“说地底下有‘根’，夜里会动。草长得歪，水往下渗得快，牲口路过都绕道。五十年代建厂时，打地基的工人半夜听见地里响，像有人敲钟，吓得集体罢工。”
李慕白心跳一快：“后来呢？”
“后来？”赵老汉冷笑，“上头说是老鼠闹的，封了口，把东西全埋了。可那批工人里有个叫李瞎子他爹的，是监工，据说当晚看见地缝里冒蓝光，第二天就疯了，逢人就说‘地眼开了’。”
李慕白手指一紧：“您信这些？”
“我信不信不重要，”赵老汉盯着他，“重要的是，你为啥突然问这个？”
“好奇呗。”李慕白笑，“咱祖上是不是在这儿埋了金元宝？我寻思着，要是真有，也得分您一份。”
赵老汉摇摇头：“你要真想查，去问李瞎子他爹。人还活着，就在村西头，不过脑子不清，说话颠三倒四。”
李慕白记下，又聊了几句山道运输的事，起身告辞。下山路上，他越想越觉得通透——灵田共鸣，青石片发热，仓库刻痕，县志记载，山民口传，全串在一条线上。
这不是巧合，是线索。
回村后，他没先去合作社，而是直奔祖屋。母亲正在院子里晒豆角，见他进来，问：“不是说去县城？咋又回来了？”
“有点事。”李慕白搬了条板凳坐下，“娘，咱家以前的老箱子，还在不？”
“在是还在，可都烂得差不多了，堆在西屋墙角。”
“我翻翻。”
西屋阴暗，一股霉味扑面。他翻出两个破木箱，里面全是旧衣、烂布、几本发黄的账本。正要放弃，手一摸箱底，碰到一张硬纸。抽出来一看，是半页残谱，纸面焦黄，边缘烧得参差不齐，上面画着三个弧形纹路，中间一点，和青石片上的图腾一模一样。旁边还有一行小字：“守脉三式，传于嫡系，勿轻示人。”
他心跳加快，赶紧把残谱揣进怀里，又回灶房找母亲：“娘，这谱子哪儿来的？”
“哦，那是你爷留下的，”母亲头也不抬，“他走前烧了一大堆东西，说‘该留的留，该烧的烧’。这半页是我不小心抢下来的。”
“他有没有说为啥烧？”
“说了。”母亲顿了顿，“他说，咱家的东西，不在地上，在土里。”
李慕白站在原地，脑子里像有把钥匙“咔”地拧开了锁。
当晚，他坐在院里，摊开笔记本，把青石片、刻痕图、残谱三样东西并列画下，用尺子连成星位图。三道弧线构成三角，中心一点，正对着副食品厂老仓库的地基位置。
他盯着那点看了许久，忽然觉得指尖发麻。抬头望向灵田方向，夜风拂过菜地，泥土无声翻动半寸，像是回应。
他合上本子，笔尖在星位图中心重重一点。
就在这时，院门“吱呀”一声被推开，苏婉清提着个食盒进来，皱眉道：“你又熬夜？我给你炖了鸡汤，再不喝就凉了。”
“马上就喝。”他笑着起身。
苏婉清把食盒放在桌上，瞥见他本子上画的图，随口问：“这画的啥？符咒？”
“不是符咒，”他收起本子，“是藏宝图。”
“藏宝？”她笑出声，“你该不会真信祖上埋了金子吧？”
“金子没有，”他看着她，眼神认真，“但有比金子更重要的东西。”
苏婉清一愣，正要追问，他忽然抬手示意安静。
远处，灵田深处，传来一声极轻的嗡鸣，像钟声，又像低语。
他握紧了兜里的青石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