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问罪,是提醒。”李慕白拍拍电源箱,“下次修,得加把锁。”
李富贵干咳两声,转身要走,袖口一抖,半张烧焦的纸片飘出来,卡在裤缝里。他没察觉,脚步匆匆往供销社去。
李慕白没动,等他走远,才冲王铁柱使了个眼色。王铁柱会意,悄悄跟了上去。
回到办公室,李慕白从抽屉摸出一张工分券,是昨儿分红时发的,红章盖得方正。他翻过来,背面有行小字,墨色偏淡,笔画勾连——和供销社账本上李美丽的字迹一模一样。
他把券摊在桌上,又掏出那半截烟头,摆在一起。
没过多久,苏婉清推门进来,手里捏着本子:“供销社账本我看了,前天傍晚,王大虎用两张工分券换了三包大前门。”
“他哪来那么多券?”
“李美丽代领的。”苏婉清压低声音,“她写了张条子,说替哥哥领烟,章是她盖的。”
李慕白盯着那张工分券,忽然笑出声:“好家伙,一个出钱,一个出烟,一个动手,演得挺全乎。”
苏婉清皱眉:“你打算咋办?等王铁柱拿回那纸片?”
“不急。”李慕白合上本子,“他们以为机器坏了,菜就废了,人心就散了。可他们忘了,咱们有手,有脑子,还有比他们多想三步的耐心。”
他起身,从柜子里拿出一卷细铁丝和一把钳子:“去,把冷库西墙那道刮痕拓下来,再照着王大虎的鞋印,做个泥模。明天赵老汉巡山,让他顺路带去县里农技站——周工不是说要搞‘痕迹比对’吗?咱先练练手。”
苏婉清一愣:“你还真信那套?”
“不信科学,信他半夜撬门?”李慕白拧着铁丝,头也不抬,“他们搞破坏,咱们搞证据。谁先沉不住气,谁就输。”
傍晚,王铁柱回来,手里攥着半张焦纸,递过来:“富贵袖子里掉的,我捡了。上面写着‘夜半、西墙、得手’。”
李慕白接过,对着灯看了看,纸边烧得不齐,是火柴点的。他把纸条和工分券、烟头摆成一排,像排菜筐似的码整齐。
“行了。”他合上抽屉,“等他们以为咱们焦头烂额的时候,咱们把证据攒成筐。”
第二天清晨,李慕白照常去冷库巡查。门一开,一股凉气涌出。他愣住。
制冷机组,居然在转。
他快步上前,机器外壳还带着凉意,电源箱修好了,电线接得整整齐齐。他蹲下,手指摸到接头处——缠着一圈新胶布,接口歪斜,明显是外行接的。
他站起身,目光扫过地面。脚印没了,泥痕被扫过,可墙角那道刮痕还在,铁丝弯钩卡在砖缝里,一动不动。
他转身往外走,刚到门口,听见“咔”一声轻响。
低头一看,铁门下沿卡着半片烧焦的纸,边缘锯齿状,像被火燎过一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