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脑海中,有无数关于热带植物的知识。
但他需要一个现实的参照物,来将那些模糊的知识,和眼前的这片雨林对应起来。
第二个月过去了。
他们的食物已经消耗过半,每个人的脸上都写满了疲惫。
这天傍晚,一场突如其来的暴雨,将他们困在了一个低洼的山谷里。
冰冷的雨水无情地浇灌下来,将他们淋成了落汤鸡。
好不容易等到雨势稍歇,他们才狼狈地找到一处可以避雨的岩壁下,升起了一堆篝火。
所有人都沉默地围坐在火堆旁,烤着湿透的衣服,气氛压抑到了极点。
“也许我们该回去了。”陈启的声音里,充满了挫败感。
吕宋的头埋得更深了。
就在这时,一直盯着火堆发呆的何维,突然“咦”了一声。
他的眼睛,死死地盯着篝火中的几块木柴。
那是他们在附近随手拾取当做燃料的木柴。
此刻,周围的其他木柴,都在烈焰中“噼啪”作响,逐渐焦黑、碳化。
唯独那几块颜色稍深的木柴,显得与众不同。
它们没有剧烈燃烧,而是在火焰的炙烤下,表面竟然渗出了一层亮晶晶的、如同油脂一样的东西!
那油脂在高温下“滋滋”作响,非但没有助燃,反而像一层保护膜,让木头本身燃烧得极为缓慢。
更不可思议的是,在如此高温的炙烤下,这几块木头,竟然几乎没有发生任何弯曲和变形!
“江骨,这几块木头,是哪里捡的?”
江骨被问得一愣,他凑过去仔细看了看,努力回忆着:“好像是我们路过那片满是落叶的山坡时,顺手捡的。”
何维猛地站起身。
他用一根树枝,将那块已经被烧得通红的木头从火里拨了出来,扔在旁边的水洼里。
“嗤啦——”
一阵白烟冒起。
等木头冷却后,何维将其捡起。
奇迹发生了。
除了表面一层薄薄的炭黑,这块木头竟然完好无损!
用手一搓,炭层脱落,露出的木质依旧坚硬无比,甚至还带着一种温润的油性光泽。
“就是它!”
何维的心脏,开始疯狂地跳动。
他转头看着陈启,后者也意识到了这块木头的不凡之处,双眼放光地凑了过来。
“能抗高温,能抗形变,自带油脂,还不怕水!”陈启喃喃自语,他那颗属于工程师的大脑,瞬间就被这无与伦比的特性惊到了,“天啊!这到底是什么木头?”
何维没有回答,他的目光穿过黑暗的丛林,望向江骨所指的方向。
“明天,我们回去找!”
……
第二天天一亮,队伍立刻调头,沿着来时的路往回走。
终于找到了江骨记忆中的那片山坡。
这里到处都是厚厚的落叶,地上散落着各种枯枝。
“在周围仔细找昨晚那块木柴一样的树枝!”何维下令。
四个人像疯了一样,在那片山坡上翻找起来。
何维的目光,掠过一棵棵高大的乔木。
最终,他的视线,被不远处一棵异常高大、树皮呈灰褐色、带着粗糙纵裂的巨树所吸引。
那棵树的树冠极大,叶片也是前所未见的宽阔,如同一个个巨大的手掌。
“就是它!”
何维快步走到树下。
他抽出腰间的青铜重剑,深吸一口气,猛地朝着那粗壮的树干砍去!
“当!”
一声如同金属交击般的闷响!
何维只觉得虎口一震,重剑竟然被弹了回来,只在树皮上留下了一道浅浅的白印!
陈启、江骨、吕宋三个人,全都看傻了。
何维大人的力量有多恐怖,他们再清楚不过了。
这一剑,就算是一块岩石,也能劈开一道口子!
可竟然,砍不动这棵树?
“再来!”
何维再次挥剑砍下!
“当!当!当!”
一连三剑,都劈在同一个位置!
厚厚的树皮终于被破开,露出了里面的木质。
一股奇特的、混合着皮革与油脂的香气,瞬间弥漫开来。
那木材的颜色,是如此的与众不同。
它呈现出一种华贵的金棕色,上面布满了致密的黑色线条。
用手一摸,能清晰地感觉到一种滑腻的、油性的触感。
“就是它,真的是它!”
何维的声音都在颤抖,他伸出手,如同抚摸稀世珍宝一般,轻轻触摸着那金棕色的木材。
“何维大人,这到底是什么树?”吕宋终于忍不住问道。
何维转过身,看着众人那写满了好奇与震撼的脸,他一字一句地,说出了那个足以改变南洋城,乃至这个时代航海史的名字。
“它是柚木!”
“一种天生就能防水、防腐、防虫蛀,并且拥有极致的稳定性和韧性的木材!”
“它就是传说中的万木之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