养心殿的血腥味尚未散尽,急报便如惊雷般炸响在东宫。
“太子殿下!京外八百里加急!”玄甲卫统领神色慌张地闯入殿内,手中军报染着风尘,“宁王、赵王、燕王三藩联名起兵,号称十万大军,以‘清君侧、诛妖女’为名,已兵临城郊三十里处!”
萧衍刚处理完丞相叛乱的收尾事宜,闻言猛地攥紧拳头,指节泛白。殿内烛火摇曳,映得他脸色愈发沉凝:“果然来了。”
云暮心头一沉,扶着楚怀瑾的手指不自觉收紧。楚怀瑾刚靠在软榻上调息片刻,后背伤口仍在渗血,闻言强撑着坐直身体,银甲摩擦间发出细碎的声响,脸色苍白如纸:“三藩勾结,早有预谋。宁王与柳家有联姻之亲,必是为柳衍复仇;赵王、燕王素来忌惮中央集权,怕是借题发挥,意图趁新朝根基未稳,谋夺更大利益。”
“十万大军……”殿内官员面露惶恐,窃窃私语声渐起,“京中精锐多随楚将军驻守边境,如今能调动的兵力不足三万,如何抵挡?”
“是啊,太子妃身份本就遭人非议,如今三藩以‘诛妖女’为名,怕是会引得不少旧臣响应……”
质疑声像针一样扎在云暮心上,她却无暇顾及。目光落在楚怀瑾渗血的伤口上,她咬牙道:“此时不是慌乱的时候。三藩虽兵力雄厚,却各怀鬼胎——宁王骁勇无谋,赵王多疑善变,燕王贪利短视,联军看似铁板一块,实则不堪一击。”
“云暮说得对。”萧衍沉声打断官员的窃窃私语,“兵不在多而在精。京中三万玄甲卫皆是精锐,足以坚守待援。只是……”他看向楚怀瑾,眼底满是顾虑,“楚将军伤势过重,前线主帅之位,一时难以抉择。”
话音未落,楚怀瑾突然撑着榻沿起身,身形晃了晃,却依旧挺直脊背。他抬手按住后背伤口,声音嘶哑却坚定:“臣愿挂帅出征!”
“不可!”云暮与萧衍异口同声地阻拦。
“你的伤……”萧衍眉头紧锁,“太医说需静养三月,否则恐落下终身病根。”
“国难当头,何惜残躯?”楚怀瑾抬眸,目光锐利如枪,“三藩联军虽众,却军心不齐。臣只需坐镇军中,凭往日威望便能震慑军心,再辅以离间之计,定能瓦解其联盟,逐一击破。若换他人,恐难服众,反而误了战机。”
他看向云暮,眼底带着一丝恳求与笃定:“你曾说,待天下太平,要陪我看遍山河。如今山河蒙尘,我岂能安坐榻上?”
云暮心头一震,望着他苍白却坚毅的面容,那些担忧与不舍终究化作一句沉甸甸的嘱托。她转身取来一瓶金疮药,走到他面前,指尖轻轻掀开他的衣襟,露出狰狞的伤口,动作轻柔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此去凶险,务必保重。这药是我特制的,止血止痛效果极佳,你随身携带,每日换药三次,不可耽搁。”
指尖触及他温热的皮肤,楚怀瑾身体微僵,目光落在她低垂的眼睫上,喉结滚动了一下。她的动作专注而认真,长长的睫毛在眼睑下投下浅浅的阴影,让他心头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暖流,连伤口的剧痛都仿佛减轻了几分。
“我已传令江南商会,三日内筹集百万石粮草,由漕帮火速运往前线。”云暮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听风楼的暗探已潜入三藩军中,会暗中策反不满三藩的将领,待你下令,便里应外合。”
她抬起头,撞进他深邃的眼眸,一字一句道:“楚怀瑾,我在京城等你回来。你答应过我的事,不准食言。”
“放心。”楚怀瑾握住她的手,掌心的温度透过薄薄的衣袖传递过来,带着令人安心的力量,“只要我一息尚存,便定会护大胤周全,也定会……回来见你。”
萧衍看着两人相握的手,眼底闪过一丝复杂,随即化为释然。他走上前,拍了拍楚怀瑾的肩膀:“楚将军,前线就交给你了。朕会坐镇京城,肃清内奸,为你稳固后方,源源不断地输送粮草与援军。”
“臣遵旨!”楚怀瑾单膝跪地,行了一个标准的军礼,动作牵扯到伤口,让他闷哼一声,嘴角溢出一丝血迹。
“即刻启程吧。”萧衍扶起他,“早一日抵达前线,便能早一日稳定军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