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全屋的木门紧闭,隔绝了外界的风雨与喧嚣。屋内燃着一盆炭火,跳跃的火光将两人的影子投射在墙上,忽明忽暗,如同他们此刻跌宕起伏的心绪。
云暮靠坐在床头,左臂的伤口已包扎妥当,只是脸色依旧苍白。她手中摩挲着一枚冰凉的玉佩,那是萧衍方才交给她的,半块温润的羊脂白玉,上面刻着繁复的缠枝莲纹,边缘还留有一道浅浅的裂痕,显然是多年贴身佩戴之物。
“这是我生母临终前,用尽最后力气塞给我的。”萧衍坐在她对面的木凳上,指尖也捏着一块形状契合的玉佩,两块拼在一起,恰好是完整的圆形,“她说,若有朝一日遇到可信之人,便将这玉佩托付于她,往后生死相依,不离不弃。”
云暮低头看着掌心的玉佩,冰凉的触感顺着指尖蔓延至心底,却奇异地带来一丝安定。婉妃的故事,母亲的牺牲,两家血海深仇的真相,如同潮水般在她脑海中反复冲刷,最初的震惊与悲愤渐渐沉淀,化为一种坚定的力量。
她抬起头,目光直直地看向萧衍,那双曾盛满疏离与戒备的眼眸,此刻只剩下澄澈的决绝:“王爷,你我之间,从此再无隐瞒,只有共同的敌人,共同的使命。”
萧衍心中一震,看着她眼中毫不掩饰的信任,只觉得积压多年的沉重终于有了归宿。他重重点头,将手中的半块玉佩也递到她面前:“从今往后,你的仇,便是我的仇;你的事,便是我的命。”
云暮接过那半块玉佩,将两块合在一起,完整的缠枝莲纹在火光下流转着温润的光泽。她起身下床,虽动作还有些踉跄,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光有誓言不够,我们需立下血誓,以证同心。”
萧衍眼中闪过赞许,当即取来案上的匕首,刀尖在烛火下泛着冷光。他没有丝毫犹豫,抬手便在自己的指尖划下一道小口,鲜红的血珠立刻涌了出来。
云暮也效仿他的动作,匕首划破指尖的瞬间,尖锐的痛感让她清醒了几分。她将流血的指尖与萧衍的指尖相触,温热的血液交融在一起,带着彼此的温度与决心。
“我萧衍,今日与沈清辞(云暮原名)结为生死同盟,”萧衍的声音低沉而郑重,字字铿锵,“共报家仇,共诛国贼,若有二心,天诛地灭,不得好死。”
“我沈清辞,今日与萧衍结为生死同盟,”云暮的声音虽轻,却带着穿透人心的力量,“同生共死,不离不弃,若违此誓,甘受天谴,万劫不复。”
血誓既立,两人同时收回手,眼中都多了一份沉甸甸的羁绊。这羁绊,源于共同的血海深仇,源于彼此的绝对信任,更源于灵魂深处的相互契合。
萧衍转身走到墙角的暗格前,转动机关,一块石板缓缓移开,露出里面的铁盒。他取出铁盒打开,里面是一叠厚厚的图纸与账册,整齐地码放在一起。
“这是我的全部势力部署。”他将铁盒放在案上,推到云暮面前,“玄甲卫的布防图、北方经济产业的分布、暗中培养的官员名单,都在这里。”
云暮拿起一份图纸,上面密密麻麻地标注着玄甲卫的驻扎地点与人数,线条清晰,标注详尽,可见其用心。她又翻开一本账册,上面记录着各地产业的营收与支出,数字庞大到让她心惊,这才真正明白,萧衍所谓的“富可敌国”绝非虚言。
“你的力量,远比我想象的更强大。”云暮合上账册,眼中满是赞叹。
“独木难支。”萧衍摇头,“若无你的听风楼掌控情报,若无江湖势力相助,仅凭这些,想要撼动皇权,依旧难如登天。”
他看向云暮,目光带着期待:“我需要你的力量,完整的、毫无保留的力量。”
云暮没有丝毫犹豫,从怀中取出一枚通体漆黑的令牌,令牌上刻着一只展翅欲飞的凤凰,边缘镶嵌着细碎的银纹,正是听风楼的最高调令符。
“这是听风楼的‘凤鸣令’,见令如见我,楼中上下,无不听命。”她将令牌放在萧衍手中,“江湖各大门派、漕帮、暗线,所有力量,皆可由你调遣。”
萧衍握着手中冰凉的令牌,只觉得心中一股暖流涌动。他知道,这枚令牌代表着云暮毫无保留的信任,代表着她将自己的身家性命,都托付给了他。
“多谢。”他声音微哑,千言万语,最终只化作这两个字。
云暮微微一笑,转身走到案前,取来纸笔,快速绘制起听风楼的情报网分布图。她的笔触利落,很快便将各地暗线的位置、联络方式一一标注清楚,还有江湖各大门派的掌门与核心人物,以及他们与听风楼的渊源。
“听风楼在京城、江南、川蜀等地都设有分舵,”她一边绘制,一边解释,“漕帮已被我收服,负责南北物资运输与水路情报传递;丐帮弟子遍布天下,是最好的眼线;还有西域的商队,可连通塞外消息。”
萧衍站在她身后,看着她纤细的手指在纸上灵活地移动,听着她条理清晰地介绍着自己的势力,心中的敬佩与爱意愈发浓烈。这个女子,看似柔弱,实则坚韧,不仅身怀绝技,更有如此惊人的魄力与手腕,难怪能执掌听风楼这样神秘庞大的组织。
待云暮画完,萧衍将两份势力分布图并排放好,案上的图纸如同两张铺开的蛛网,覆盖了朝堂、江湖、经济、军事各个领域,只要将这两张网交织在一起,便能形成一张无坚不摧的大网,足以撼动整个王朝的根基。
“我们的策略,当是内外夹击,步步为营。”萧衍指着图纸,开始分析,“你利用听风楼的情报网,搜集皇帝与柳阁老勾结的更多证据,同时散布流言,挑拨他们之间的关系;我则在朝堂上造势,联合不满柳党的官员,逐步削弱他的势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