密林深处,夜露寒重。暂时摆脱追兵,三人皆已是强弩之末。
楚怀瑾腿上的箭伤最深,虽已自行折断箭杆,但箭头仍嵌在肉中,鲜血不断渗出,将银甲和裤腿染红大片。他靠着一棵粗壮的树干,脸色苍白如纸,呼吸粗重,额头上布满冷汗。
萧衍手臂被刀锋划开一道深可见骨的口子,鲜血顺着手臂流淌,染红了墨色衣袖。他撕下衣摆,草草缠住伤口,动作间牵扯到伤处,眉头几不可察地蹙了一下。
云暮看似伤势最轻,只有几处擦伤和淤青,但内力消耗巨大,加之精神高度紧绷,此刻松懈下来,只觉得浑身虚脱,胸口闷痛。她怀中紧紧揣着那份用命换来的血书和残玉,仿佛揣着一团灼人的火。
“必须尽快处理伤口,此地不宜久留。”萧衍声音沙哑,目光扫过楚怀瑾血流不止的腿,又落在云暮苍白的脸上。
云暮强撑着站起身,走到楚怀瑾面前:“楚将军,得罪了。”她蹲下身,检查他腿上的伤口。箭头带倒刺,深入骨肉,若不及时取出,恐有性命之忧。
楚怀瑾看着她近在咫尺的容颜,看着她专注而冷静的眼神,心中百感交集,疼痛似乎都减轻了几分。“有劳……云姨娘。”他低声道,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云暮没有看他,从随身携带的锦囊中取出金疮药和干净的布条,又看向萧衍:“王爷,借匕首一用。”
萧衍将匕首递给她,目光在她与楚怀瑾之间停留一瞬,眸色深沉,随即转身,警惕地注视着林外的动静。
云暮手法利落,用匕首小心地割开楚怀瑾伤口周围的布料,露出狰狞的创口。她指尖运起微弱的内力,按住伤口周围穴道止血,另一只手稳而快地用匕首尖端挑出嵌入的箭头。
“呃……”楚怀瑾闷哼一声,牙关紧咬,额角青筋暴起,却硬是没有发出更多声音。
箭头取出,带出一股污血。云暮迅速洒上金疮药,用布条紧紧包扎好。整个过程干净利落,显示出极高的医者素养。
处理完楚怀瑾的伤,云暮站起身,走到萧衍身边:“王爷,你的伤。”
萧衍转过身,将受伤的手臂伸到她面前,没有说话。
他的伤口比楚怀瑾的更长,皮肉外翻,看着触目惊心。云暮心中一紧,动作却愈发轻柔。她仔细清理掉伤口周围的血污,撒上药粉,然后用撕下的干净里衣布料,一层层仔细包扎起来。
她的指尖偶尔划过他手臂的皮肤,带着微凉的触感。萧衍垂眸,看着她低垂的眉眼,长长的睫毛在眼下投下淡淡的阴影,神情专注而认真。她离他很近,身上那股清冷的、混合着淡淡药香和血腥气的气息萦绕在他鼻尖。
这一刻,什么权谋算计,什么醋海翻波,似乎都远去了。只剩下这林间的静谧,和她指尖传来的、真实的温度。
“好了。”云暮打好最后一个结,抬起头,正对上萧衍深邃的目光。那目光太过复杂,有关切,有审视,还有一丝她看不懂的……柔软。她微微一怔,下意识地移开视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