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挣扎,毫无意义。”
“母亲的危机,因你的‘弱小’而起。”
“与我融合,此刻,一切皆可挽回。”
“神性陈默”的精神讯息,如同冰冷的法则,直接贯穿了陈默的意识核心。没有威胁,没有诱惑,只有一种陈述事实般的绝对理性。它精准地击打在陈默人性最脆弱、也最坚韧的环节——对母亲赵秀兰的愧疚与守护。
维度空间内,那团人性微光剧烈地摇曳起来。神性化身展示出的未来画面中,母亲孤独垂泪的场景与现实中母亲被绑架、身处险境的危机感重叠,化作一股撕裂般的痛楚。是啊,如果自己更强大,如果自己能像神性化身所展示的那样洞悉一切、掌控一切,母亲何至于此?
现实的无力与神性的全能,形成了残酷的对比。
【‘人性’碎片共鸣率:15.0%…14.9%…(回落)】
现实世界,旧厂房区的空气凝固如铁。
杨振邦带领的行动小组已悄然完成了对三号旧厂房的合围。夜色与废弃的机器投下的阴影,成为了他们最好的掩护。通过热成像和微型探头传回的模糊画面,可以确认厂房内有至少五名持有武器的目标,以及一个被捆绑在中央椅子上的身影——正是赵秀兰!
她的嘴被胶带封住,头发散乱,苍白的脸上却并没有太多的惊恐,反而带着一种历经苦难后的平静,甚至……一丝不易察觉的决绝。她的目光,不时扫过厂房角落某个被杂物半掩盖的、闪烁着微弱幽蓝光芒的装置——那显然与黄浦江心传来的信号源同频共振。
“李总,已锁定目标,赵阿姨状态尚可,但对方看守严密,且有疑似爆炸物。强攻风险极高。”杨振邦压低声音汇报,每一个字都绷得紧紧的。
酒店套房内,李薇的目光扫过屏幕上厂房的结构图、热成像分布以及那个幽蓝装置的特写。绝对理性的思维在高速运转,推演着各种行动方案的成功率与代价。
“信号源能量读数正在爬升,增幅曲线符合预期……预计在二十三分钟后达到临界点。”技术组传来冰冷的数据反馈。
二十三分钟!
【回收倒计时:17:52:18】
【人性共鸣率:14.8%】
时间,在以秒为单位挤压着所有人的神经。
“行动方案变更。”李薇的声音透过加密频道,清晰传入杨振邦耳中,“放弃无声潜入。制造外围混乱,吸引部分火力。你带精锐小组,从西北侧破损窗口突入,那是视野盲区,目标:第一时间控制或摧毁那个信号装置。确保赵秀兰安全为最优先,必要时……可牺牲部分行动人员。”
她的指令,冷酷而高效,将人员和任务都量化成了达成目标的砝码。情感被质押后,她做出这类决策没有任何心理负担。
“明白!”杨振邦没有任何犹豫,立刻开始部署。
维度空间内,面对神性化身的攻心之言,陈默的人性微光在短暂的摇曳后,反而**稳定**了下来,甚至**更加凝练。
一段被尘封的记忆,如同黑暗中划过的流星,骤然照亮了他的意识。
那是他很小的时候,家里穷,冬天冷得刺骨。母亲赵秀兰白天在纺织厂站着工作十几个小时,晚上回来,还会在昏暗的灯下,用旧毛线给他织毛衣。她的手冻得通红,甚至裂开了口子,却总是笑着说:“默默穿暖和了,妈就不冷。”
有一次,他发烧,迷迷糊糊中,感觉到母亲整夜没睡,用冷水浸湿的毛巾一遍遍敷在他的额头,嘴里哼着不成调的、他早已记不清歌词的摇篮曲。那声音沙哑,疲惫,却带着一种能驱散一切病痛和寒冷的温暖。
弱小?
是的,那时的他无比弱小,是母亲的羽翼庇护了他。
愧疚?
确实,他愧疚于前世的碌碌无为,愧疚于今世让母亲担忧受累。
但是……
母亲守护他,从来不是因为他的“强大”或“弱小”!
而是因为,他是她的儿子!是那个会哭、会笑、会惹她生气、也会笨拙地想要安慰她的……“人”!
神性化身所谓的“挽回一切”,那种冰冷的、如同程序运行般完美的“守护”,真的是母亲想要的吗?一个失去了喜怒哀乐,失去了作为“人”的体温的儿子,即使拥有全世界,对母亲而言,与失去他又有什么分别?!
一股明悟,如同清泉,涤荡了因愧疚而产生的动摇。
那团人性微光,不再是仅仅固守,而是主动地,散发出一种温暖而坚定的波动,回应着神性化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