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原的晨曦,似乎一日比一日更显慷慨。当第一缕金光穿透蒙古包的毡顶,筱筱便已醒来,不是因为声响,而是因为那份充盈在空气中、几乎要满溢出来的活力。她侧过头,雪棠依旧安静地躺在旁边的毡毯上,银发在晨光中流淌着柔和的光泽,呼吸清浅。筱筱没有打扰,只是静静地看着,享受着这份晨光中的静谧与美好。
直到其其格阿姨在蒙古包外忙碌的脚步声和牛羊的哞叫越来越清晰,雪棠才缓缓睁开眼,那双淡蓝色的眼眸如同被晨露洗过一般清澈。
“老婆,早呀。”筱筱甜甜一笑。
“早。”雪棠坐起身,动作一如既往的流畅。
早餐依旧是熟悉的咸奶茶和奶皮子馕饼,但今天多了一小碗金黄油亮的炒米,拌着酸奶和白糖,吃起来香脆酸甜,别有一番风味。筱筱吃得津津有味,直夸其其格阿姨手艺好。
“姑娘们,”巴图大叔喝了一大口奶茶,抹了抹嘴,笑着提议,“今天带你们去见识见识我们草原上的老手艺——擀毡子!怎么样?”
“擀毡子?”筱筱好奇地眨巴着大眼睛,“是做什么的呀?”
“就是做我们蒙古包用的毡毯、毡垫,还有冬天穿的毡靴、毡帽!”巴图大叔比划着,“这可是我们草原人离不开的好东西!保暖、防潮、隔风!”
“好呀好呀!我要学!”筱筱立刻来了兴趣,她最喜欢尝试新鲜事物了。
雪棠也微微颔首,她对这种源于生活的古老技艺也带着一丝探究的兴趣。
巴图大叔带着她们来到马场旁边一个稍大的、专门用来做手工的蒙古包。里面已经聚集了几位附近的牧民妇女,包括其其格阿姨。地上铺着大块的牛皮,旁边堆放着成捆洗净、梳理蓬松的羊毛,白的像云朵,黑的像墨玉,还有棕色的、灰色的,散发着淡淡的羊膻味和阳光的味道。
“来来来,姑娘,坐这儿!”其其格阿姨热情地招呼筱筱坐在一块牛皮上,递给她一大捧蓬松的白色羊毛。“先学着铺匀了!”
擀毡的第一步是“铺毛”。需要将蓬松的羊毛一层层、均匀地铺在牛皮上,形成一个厚薄一致的羊毛层。看起来简单,做起来却不容易。筱筱学着其其格阿姨的样子,小心翼翼地抓起羊毛,想要铺得又薄又匀,结果不是这里厚了就是那里薄了,或者干脆揉成了一团,急得她小脸通红。
“别急,姑娘,慢慢来。”其其格阿姨耐心地指导着,“手要轻,像撒种子一样,一点点撒开…”
雪棠则安静地坐在一旁,看着她们的动作。她没有立刻动手,而是先观察着整个过程。她的目光扫过那些蓬松的羊毛,能感觉到其中蕴含的、属于生命的温暖气息。当羊毛被铺开,那份温暖的气息似乎也变得更加均匀地弥散开来。
在一位老奶奶的示意下,雪棠也拿起一捧羊毛。她的动作并不快,但手指异常稳定,每一次抓取、每一次撒落都精准而均匀。羊毛在她手下如同听话的士兵,迅速而平整地铺展开来,厚薄一致,边缘整齐,看得旁边的牧民妇女们啧啧称奇。
“哎呀,这位姑娘手真巧!”老奶奶笑着夸赞。
筱筱看着雪棠铺好的羊毛层,再看看自己面前那坑坑洼洼的“作品”,小嘴一瘪:“老婆,你怎么做什么都这么厉害呀!”
雪棠只是淡淡看了她一眼,没说话,但那眼神似乎在说:专心点。
铺好羊毛层后,下一步是“洒水”和“卷擀”。需要将温水均匀地洒在羊毛层上,然后用一根光滑的木棍,将铺着羊毛的牛皮紧紧地卷起来,再用绳子捆扎结实。接着,就是最费力气的环节——反复地擀压、摔打!
“嘿哟!嘿哟!”牧民妇女们喊着号子,两人一组,将沉重的羊毛卷抬起来,用力地摔打在铺着厚毡垫的地面上!发出沉闷而有力的“嘭!嘭!”声。
筱筱也跃跃欲试,和其其格阿姨一组。她使出吃奶的力气,小脸憋得通红,才勉强和其其格阿姨一起抬起那沉重的羊毛卷,学着样子摔打下去。只摔了几下,她就感觉手臂发酸,气喘吁吁了。
“好…好累啊!”筱筱甩着发酸的胳膊。
“这才刚开始呢!”其其格阿姨笑道,“要让羊毛里的油脂出来,纤维缠紧,才能变成结实的毡子!得摔打好久!”
雪棠则和巴图大叔一组。她动作沉稳,每一次摔打都蕴含着恰到好处的力量,羊毛卷在她手中仿佛轻若无物,落地的声音却异常沉闷有力。巴图大叔只需要配合着节奏,几乎不用费什么力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