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列车在清晨的薄雾中缓缓驶入乌兰城站时,长达数十小时的漫长旅途终于抵达了终点。
车门开启,一股与江南水乡和武当灵山截然不同的气息扑面而来!
首先感受到的,是干燥。
空气仿佛被抽走了多余的水分,带着一种清爽却又略显粗粝的质感,呼吸间能清晰地感受到鼻腔黏膜的轻微紧绷。其次是空旷。站台虽也人来人往,但比起南方大站的摩肩接踵,这里显得疏朗许多,抬头望去,站台顶棚之外是异常高远、澄澈得如同水洗过一般的湛蓝天空,几缕薄云慵懒地漂浮着,显得天高地阔。
“哇!终于到了!”筱筱欢呼一声,迫不及待地拉着雪棠的手跳下列车。长时间的坐卧让她身体有些发僵,双脚落地时忍不住跺了跺脚,活动了一下筋骨。她深吸了一口这干燥清冽的空气,虽然有些不适,但更多的是一种抵达目的地的兴奋和新鲜感。“老婆!这里的空气好不一样!感觉…好通透!”
雪棠紧随其后,肩挎雷击木剑匣,银白的长马尾随着她的动作轻轻摆动。她同样感受到了空气的异常干燥,以及那份与南方截然不同的开阔感。她微微眯起眼,适应着塞北清晨明亮得有些刺眼的阳光,目光扫过站台和远处城市的轮廓。空气中弥漫着一种淡淡的、混合着尘土、干草和某种难以言喻的、属于草原的旷远气息。
“嗯,塞北。”雪棠应道,声音平静,但眼底深处也掠过一丝对这片陌生土地的审视。
两人随着人流走出出站口。乌兰城作为塞北重镇,车站广场颇为宽敞,但建筑风格却带着鲜明的北方特色和民族风情。建筑多以方正、敦实为主,色彩多用土黄、砖红、深蓝等浓重色调,屋檐和窗棂上常装饰着繁复的几何图案或具有民族特色的纹饰。广场上立着几座高大的骏马雕塑,鬃毛飞扬,姿态矫健,充满了力量感。
“老婆快看!大马!”筱筱指着那些骏马雕塑,兴奋地拉着雪棠跑过去,仰着小脸仔细端详,“雕得真像!感觉下一秒就要跑起来似的!”
雪棠的目光也落在雕塑上,她能感受到那线条中蕴含的、属于草原民族的奔放与力量。这与她剑法中追求的极致锋锐与内敛,是两种不同的美学。
“咕噜噜…”一阵不合时宜的声音从筱筱肚子里传来。她小脸一红,不好意思地捂住肚子,可怜巴巴地看向雪棠:“老婆…饿了…”
在车上靠着清玄爷爷的零食撑了一天一夜,此刻闻到空气中隐约飘来的食物香气,她的肠胃立刻发出了强烈的抗议。
雪棠眼中闪过一丝了然,牵起筱筱的手:“先找地方落脚,再吃东西。”
乌兰城的街道宽阔而笔直,路边的树木多是耐旱的杨树或榆树,枝叶在干燥的风中哗哗作响。阳光毫无遮挡地洒落,将行人的影子拉得斜长。街上的行人穿着也与南方不同,色彩更加鲜艳大胆,尤其是女性,常戴着色彩斑斓的头巾或帽子,服饰上绣着精美的民族图案。男人们则多穿着深色或皮质的马甲,步履间带着一种北方人特有的豪迈与爽朗。
筱筱好奇地打量着周围的一切,对充满异域风情的服饰和装饰品充满了兴趣,大眼睛滴溜溜地转着。雪棠则更关注着这座城市的气息流动。她能感觉到,这里的“地气”更加厚重、沉凝,如同脚下这片历经风霜的土地,带着一种沉淀了千百年的沧桑与坚韧。空气中游离的、普通人无法感知的能量因子也比南方稀薄,但偶尔在某些古老建筑的角落或人流稀少的巷弄深处,会感知到一丝不易察觉的、更加凝练和古老的残留气息。这让她心中那片无形锋芒之海,微微泛起一丝警觉的涟漪。
她们没有选择那些看起来富丽堂皇的大酒店,而是根据车站附近小广告的指引,找到了一家位于老城区巷子里的家庭旅馆。旅馆是一栋三层的小楼,带着一个小小的院落,院墙上爬满了耐旱的藤蔓植物。老板是一位身材微胖、笑容和蔼的中年妇女,穿着色彩鲜艳的民族服饰,说话带着浓重的当地口音,但热情爽朗。
“两位姑娘,远道而来吧?快请进快请进!”老板娘热情地招呼着,目光在雪棠肩上的剑匣上停留了一瞬,但并未多问,显然对携带“特殊物品”的旅客也见怪不怪了。
旅馆内部装饰朴素而干净,带着浓郁的民族特色。墙壁上挂着羊毛挂毯和牛角饰品,桌椅多是厚重的实木。老板娘给她们安排了一间位于二楼的向阳房间,推开窗户,能看到老城区错落有致的屋顶和远处隐约可见的、连绵起伏的山峦轮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