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平,晓梅呢?”母亲放下行李后直接问道。
陈建平心跳漏了一拍:“她去外地照顾生病同学了。”
母亲直视他的眼睛:“我今早去菜市场碰到她妈了,她说已经三个月没见到晓梅本人了。”
陈建平借口泡茶躲进厨房,手抖得差点打碎茶杯。
晚饭后,母亲严肃地坐在他对面:“建平,我是你妈。你是我从小带大的,你撒谎时右眼皮会跳,现在就在跳。”
陈建平还想辩解,母亲打断他:“今早我去了物业,他们说三个月没见到你们俩了。我还去了晓梅常去的理发店,店员说她预约了三次都没来。”
母亲眼中含泪:“儿子,不管发生了什么,我们必须面对。”
陈建平终于崩溃,跪在地上道出实情。
母亲听完后,良久沉默,最后颤抖着说:“明天我陪你去自首。但在那之前,我要见见我儿媳。”
陈建平打开冰柜。林晓梅的尸体被妥善放置,周围是冻肉和速冻食品,仿佛只是另一种储存物。
母亲划了个十字,低声祷告,然后轻轻抚摸林晓梅冰冻的脸颊。
“这三个月,你每天和她生活在一起?”母亲问。
陈建平点头。
“你知道吗,建平,”母亲声音哽咽,“世界上最冷的不是冰柜,是你的心。”
自首前一天,陈建平最后一次以林晓梅的身份在家庭群里发言。
“亲爱的家人,明天我就能见到大家了。这段时间让我明白,家人是最重要的财富。爸爸,生日快乐,女儿永远爱你。”
回复纷至沓来,都是温暖的表情和祝福。
陈建平盯着屏幕,突然意识到,这105天里,他模仿的不仅是林晓梅的语气,还有她被家人爱着的证明。而他自己的手机,三个月来除了广告和母亲的问候,再无他人消息。
第二天清晨,在去公安局的路上,陈建平对母亲说:“其实从第二天起,我就希望有人能识破我。”
母亲没有说话,只是紧紧握着他的手。
在公安局门口,陈建平最后看了一眼天空。他想起打开冰柜时那股冷气,如今想来,那不只是制冷剂的效果,更是谎言结成的冰霜,覆盖了他生活中的每一个角落。
“我杀了我的妻子。”走进公安局,陈建平对接待警员说,声音平静得像在谈论天气。
警员抬头看他,眼中没有惊讶,只有例行公事的冷静。办手续的间隙,陈建平望向窗外,第一次注意到春天已经来了,树枝抽了新芽。
105天,足够自然界完成一次轮回。而他的时间,停在三个月前那个夜晚,再未前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