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卫国厂长为招待市里纺织厂的刘副厂长在县里最好的‘鸿运酒楼’设宴。”
“一桌花费八百六十元。”
“账目走的是‘车间设备维修费’。”
“一九九二年六月十日。”
“孙卫国厂长儿子结婚。在厂里小食堂大摆三十桌宴席。”
“所有食材酒水均从厂里仓库直接调用。”
“未走任何账目。”
“一九九三年一月二十日。”
“孙卫国厂长将厂里两台刚刚从德国进口的八成新的包装机。”
“以废铁的价格作价五千元处理给了他小舅子开的‘宏发贸易公司’。”
“而这两台机器的原始采购价是二十万马克!”
……
王科长每念一条。
孙卫国的脸色就白一分。
台下那些原本还义愤填膺的记者们。
脸上的表情也从愤怒变成了震惊。
再从震惊变成了鄙夷。
他们的镜头和话筒开始不约而同地从王科长的身上。
转向了那个已经瘫坐在椅子上汗如雨
这哪里是什么“悲壮”的历史?
这分明就是一出触目惊心的监守自盗中饱私囊的腐败大戏!
而孙卫国这个自称“功臣”的人。
分明就是那个亲手把红星厂推向深渊的第一罪人!
“……一九九五年七月三日。”
王科长念到了最后一页。
他的声音已经沙哑得不成样子。
眼眶里蓄满了浑浊的泪水。
“工厂拖欠全厂一千三百名工人工资长达半年。”
“工人代表多次找孙卫-国厂长协商。”
“孙卫国避而不见。”
“七月四日孙卫国厂长以‘外出考察学习’的名义用厂里最后的一笔流动资金十万元。”
“带其情妇及家属共计五人前往海南旅游。”
“半个月后归来。”
“七月二十日红星罐头厂正式向县法院申请破产。”
念完最后一句。
王科长合上了账本。
整个会议室里死一般的寂静。
所有的人都被这血淋淋的现实给震撼得说不出话来。
王科长缓缓地抬起头。
他那双浑浊的老眼里射出两道如同利剑般的光芒。
死死地盯着那个已经抖如筛糠的孙卫国。
他用尽全身的力气。
发出了一声压抑了几十年的怒吼。
“孙卫国!”
“你这个畜生!”
“你把我们一千三百个兄弟姐妹的饭碗都给砸了!”
“你还有脸回来摘桃子?!”
“你对得起我们吗?!”
“你对得起‘红星’这两个字吗?!”
“你晚上睡觉就不怕我们这些被你害得家破人亡的冤魂!”
“来找你索命吗?!”
一声声一句句。
如同惊雷滚过。
如同重锤擂鼓。
狠狠地砸在孙卫国的心上。
也狠狠地砸在在场的每一个人的心上。
“噗——”
孙卫国只觉得喉头一甜。
一口鲜血猛地喷了出来。
整个人直挺挺地从椅子上滑了下去。
不省人事。
而就在这时。
会议室的大门再一次被推开了。
几个穿着制服的警察。
在县公安局局长张局长的亲自带领下。
面色冷峻地走了进来。
他们的身后还跟着几个穿着检察院制服的工作人员。
张局长走到陆遥的面前。
对着他微微点了点头。
然后走到那个已经吓得魂不附体的李律师面前。
出示了一份盖着鲜红公章的文件。
“我们接到群众实名举报。”
“孙卫国等人涉嫌在原红星罐头厂改制过程中存在严重的职务侵占和国有资产流失问题。”
“现在正式对他立案侦查。”
他一挥手。
身后的两个警察立刻上前。
将那个已经昏死过去的孙卫国像拖一条死狗一样架了起来。
“带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