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心中激荡,立刻在脑海中对系统下令:“启动工艺优化模块,录入‘气候火候对照簿’全部数据,与‘松柴焙火’工艺模型进行比对分析!”
【数据录入中……模型校正……优化方案生成……】
一行行新的参数在谢云亭的意识中浮现,系统界面上清晰地显示出一行结论:【根据新数据优化后,可将祁红核心兰花香的留存率,在原有改良工艺基础上,再提升18.3%!】
谢云亭深吸一口气,眼中精光暴射。
他当即决断:“吴伯,我们以此为基础,复产当年谢家最顶级的‘春雪红’!就命名为——‘龙脊焙’!”
消息传回历口镇,整个镇子都沸腾了。
劫后余生的茶农们仿佛看到了真正的希望。
一直沉默寡言的老根叔,第一个将自家仅剩的一袋存粮扛到了祠堂,瓮声瓮气地说:“人要吃饭,茶也要‘吃饭’。焙茶的师傅们不能饿肚子!”
在他的带动下,家家户户都行动起来。
妇人们翻出箱底的布料,连夜缝制装茶叶用的棉布袋;孩子们则漫山遍野地去寻找可以用来捆扎的柔韧藤条。
小芽抱着那个宝贝瓦罐,挤到谢云亭面前,仰着小脸提议:“东家,我们还用火漆茶引封罐!但是,图案要改一改,就改成一道道山的样子。为了纪念塌掉的龙王山,也为了记住我们没有被压垮的心!”
“好!”谢云亭重重拍了下桌子,采纳了这个建议,“阿灰!”
“在!”阿灰从人群里钻出。
“你立刻去一趟县城,采买最好的火漆原料,再刻一套山形纹的铜印!另外,顺道给我打听清楚,程鹤年最近有什么新动向!”
阿灰领了命,揣着银元,第二天就机敏地混入了黟县市集。
他很快从茶馆的闲谈中探听到,程鹤年已经正式向省府提交了申请,要在历口镇建立所谓的“现代茶业示范区”,核心就是用新式机械烘干机,全面取代传统手工制茶。
申请报告里,他还特意添上了一笔:“据闻,谢氏余党死灰复燃,聚众于深山私焙,以劣质土法冲击市场,扰乱秩序,恳请政府明察。”
回来的路上,阿灰敏锐地察觉到身后有两条尾巴。
他心头一紧,在巷子里七拐八绕,眼看就要被堵住,一个挑着担子的身影却突然从拐角闪出,不轻不重地撞了他一下,同时低声喝道:“走水路!”
是水文李!
阿灰来不及多想,一头扎进旁边的河埠头,跳上一艘乌篷船,消失在水网之中。
当晚,阿灰将打探到的消息和盘托出。
谢云亭听罢,脸上不见惊慌,反而浮现一抹冷笑:“他要灭的不是茶,是这茶里的味道;他怕的不是我谢云亭,是这山里人宁可饿死也不肯低头的这股劲。”
话音刚落,屋外狂风大作,豆大的雨点砸在屋顶,瞬间连成一片。
暴雨又来了!
龙脊坞地势低洼,山洪转瞬即至!
吴老炳等人拼了命地将一筛筛正在烘焙的茶坯往高处转移,但洪水来得太猛,仍有近半仓的茶坯被泥水浸泡。
众人望着泡在水里的心血,心都凉了半截。
谢云亭却冒着瓢泼大雨,冲进焙房,捞起一把湿透的茶叶,放在鼻尖细闻。
就在这时,系统界面突然弹出一行意想不到的提示:
【警告!
受损茶叶样本检测到特殊复合菌群,与山体腐殖层物质发生反应。
警告!
该菌群在特定温湿度下,或可引导茶叶进行二次深度发酵,生成全新酯类香型!】
谢云亭的大脑飞速运转,他猛然忆起,曾在黄山深处一本残破的古籍上见过一种早已失传的古法——“湿仓陈化”。
那是一种利用天然霉菌,化腐朽为神奇的险招,成功率极低,早已无人敢试。
“有救了!”他大吼一声,当即下令,“把所有湿茶全部收集起来,立刻用陶瓮密封!放到焙房顶层的架子上,用焙火的余温慢慢阴干,谁也不准碰!”
没人理解他要做什么,但在这种时刻,所有人都选择了无条件相信。
七天后,暴雨初歇,清晨的雾霭尚未散尽。
谢云亭亲手打开了第一只陶瓮。
一股难以言喻的奇香,瞬间弥漫了整个焙房。
那不再是单纯的兰花香,而是混合了醇厚蜜韵与淡淡木香的复合香气,复杂而又和谐。
泡出的茶汤,不再是鲜亮的红色,而是呈现出一种温润通透的琥珀色,宛如劫后重生的宝石。
吴老炳颤抖着手,抿了一口,老泪纵横,抚着陶瓮长叹:“这不是水淹的灾茶……这是老天爷给的命茶啊!”
谢云亭凝视着杯中那抹流光溢彩的琥珀色,心中已然有了全新的计划。
他转身走进里屋,从行囊中取出一个精致的紫檀木匣,小心翼翼地将一饼压制成型的“命茶”放入其中,细细包裹好。
清晨的雾霭渐渐散去,金色的阳光刺破云层,照亮了雨后焕然一新的山峦。
谢云亭手捧木匣,走出焙房,目光坚定地望向县城的方向。
这饼茶,不是用来卖的,至少现在不是。
它是一把钥匙。一把能敲开最森严大门,换取最大筹码的钥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