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4章 土里生金(2 / 2)

画面一闪而过,但井口的确切坐标,已如烙印般刻在了他的脑海里!

“找到了!就是这里!”

谢云亭率领众人按照系统定位,开始日夜不停地挖掘。

然而,当他们掘进至十丈深时,井下依旧是坚硬干燥的岩石,连一丝水汽都没有。

连续几日的苦干化为泡影,士气瞬间跌至冰点。

“停!”就在众人准备放弃时,一直守在井边的石聋伯突然大喝一声,制止了正要下井的茶农。

他让人从井口放下了一只系着长绳的铜铃,自己则再次俯身,将耳朵贴在井沿的岩石上。

绳索放到尽头,微微一颤。

石聋伯的眼睛猛地睁开,狂喜地喊道:“有回音!

人群再次沸腾!

但新的问题又来了,石聋伯听出,下方的岩层结构不稳,继续强行开凿,极有可能引起塌方。

“我下去!”老根叔第一个站了出来,他赤红着双眼,声音沙哑却坚定,“我儿子就埋在这山里,我死也得替他看见活水出来!”他脱下外衣,带头换下疲惫的工友,跳下了深井。

在摇摇欲坠的井壁下,他用自己的脊梁,死死顶住新架设的支撑木。

一个榜样,激起了百倍的勇气。

茶农们排起了长队,轮番下井,饿了就在井边啃个冷馍,困了就靠着山石打个盹。

七个昼夜,近百人轮番作业,钢钎凿秃了十几根,手掌磨烂了一层又一层。

终于,在第七天午后,随着一声清脆的“咔嚓”声,最后那层石壁被凿穿!

“噗——”

一股清冽的泉水喷涌而出,撞在井壁上,发出悦耳的声响。

第一个被泉水溅到脸上的茶农愣了半秒,随即疯了一般大喊:“出水啦!出水啦——”

整个山谷都被这狂喜的呼喊声淹没。

人们跪倒在井边,用手掬起甘甜的泉水,一边大口痛饮,一边号啕大哭,仿佛要将这些日子所有的苦难与绝望,都随着泪水宣泄出来。

谢云亭命人在井边立起一块石碑,上面没有刻任何人的名字,只请石匠雕了一朵含苞待放的茶花。

当晚,油灯下,谢云亭翻看着云记的账册,眉头却越锁越紧。

破坏水渠、救济灾民、开荒修土、掘井引水……每一项都是巨大的开销。

他清点完最后一笔现金,发现云记所有的流动资金,只够再维持全镇上下两个月的工钱与伙食。

“东家,要是再没有大笔进账,下个月……弟兄们的工钱怕是都发不出了。”阿篾站在一旁,满脸忧色。

谢云亭沉默不语,目光穿过窗户,望向不远处那间简陋的茅屋。

苏晚晴已经睡下,月光透过窗棂,静静洒在她恬静的睡颜上。

他的视线,最终落在了她戴在腕间的那只通体碧绿的玉镯上——那是苏母唯一的遗物,也是当年苏家给女儿最贵重的陪嫁,更是他谢云亭当年许下守护她一生承诺的聘礼。

窗外,茶农们自发组织起来,挑着灯笼,连夜为新芽培土浇水。

他们的身影被灯火拉长,映在茅屋的土墙上,像一幅幅沉默而伟大的皮影戏,上演着一出名为“生生不息”的史诗。

次日清晨,谢云亭召集了所有云记的骨干和茶农代表,在新建的井边,他平静地宣布了一个让所有人震惊的决定:“我决定,抵押苏家的嫁妆,筹款三千银元,用于采购豆饼肥料、修缮焙房、重建苗圃。”

“不可!东家!”老根叔第一个反对,“那是少奶奶的体己,是念想!我们不能动!”

“是啊,东家,我们再想别的办法!”众人纷纷劝阻。

一片嘈杂中,苏晚晴却轻轻地走上前来,握住了谢云亭冰冷的手。

她看着众人,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到每个人耳中:“你们都说,茶山活着,人心就不死。那这只镯子,就让它去换我们历口镇上千口人的一条活路。”

说完,她当着所有人的面,将那只翠绿欲滴的玉镯从腕间缓缓褪下,郑重地放进一个早已备好的木匣里。

“扑通”一声,老根叔突然双膝跪地,对着谢云亭和苏晚晴,重重地磕了一个头。

他身后,上百名茶农依次跪下,黑压压的一片,汇成沉默的山峦。

“东家,少奶奶,我们……跟你们一起扛!”

当日下午,谢云亭亲自押着马车,将嫁妆送往黟县县城最大的当铺。

归途上,马车颠簸,怀里揣着沉甸甸的三千银元,他的心却比来时更重。

就在马车即将拐入通往历口镇的山路时,前方忽然传来一阵山体撕裂般的轰鸣巨响!

“轰隆隆——”

谢云亭心中一紧,猛地跳下车。

只见前方不远处的山壁,大片土石如瀑布般倾泻而下,烟尘弥漫,瞬间就将那条他们刚刚修通不久、通往苗圃的唯一小路彻底堵死。

碎石还在不断滚落,看这架势,想要重新通路,至少需要半个月的人力。

钱有了,路却断了!

谢云亭站在乱石堆前,只觉得一股寒意从脚底直冲头顶。

就在他焦急万分之际,一直跟在他身边的小芽,忽然指着塌方处旁边一道陡峭的崖壁裂缝,用不确定的语气轻声说道:“东家,你看……那里,是不是有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