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 船票不是纸(2 / 2)

那是一把构造精巧的“信印锁”,锁孔处并非钥匙孔,而是一个凹槽。

“此锁,内嵌特制火漆芯。封舱之时,以诸位掌柜的私印压入,火漆受热熔化,冷却成印。”阿篾解释道,“此印独一无二,若想开锁,唯有毁印。且火漆芯中混有‘亡者印记’,那是在江工祠前祭奠过的香灰。一旦接触过三江会用以作伪的松脂熏香,或是任何不洁之物,火漆便会由红变黑。谁动了手脚,一看便知。”

这近乎神鬼之说的手段,让在场的老江湖们都倒吸一口凉气。

金花婶挤上前来,一把抢过一张船票,她不识字,只觉得这票子比寻常纸张厚实,上面还有细密的针脚。

她用粗糙的指腹反复摩挲着,忽然,她抬起头,那双饱经风霜的眼睛里,竟蓄满了泪水。

她将票翻过来,指着背面一行用金线绣成的蝇头小字,声音哽咽:“先生……这上面绣的是啥?”

范先生凑近一看,神情一肃,一字一句地念了出来:“吾以性命护此茶,不负千山信义托。”

那是云记护航队的誓言。

金花婶的眼泪终于滚落下来,她紧紧攥着那张船票,像是攥住了自己被承认的价值,喃喃道:“原来……原来我们划的每一桨,都算数……”

就在此时,祠堂外传来一阵喧哗。

只见梅岭十三村的老村正“老烟锅”,带着三百多名精壮的茶农,风尘仆仆地赶到了。

他们身后,是一担担用新笋壳包裹的春茶,嫩芽的清香驱散了祠堂内凝重的空气。

老烟锅走到谢云亭面前,什么也没说,只是接过一张船票,恭恭敬敬地贴在自己满是皱纹的额头上,对着谢云亭和那三百担新茶,纳头便拜。

“谢先生,”他抬起头,老泪纵横,“这票……不是纸,是咱山里人一年的活路,是俺们的命根子!”

三日后,“信字号”船票正式启用。

长江之上,秩序井然,悬挂着“信”字旗的船队往来如梭,再无匪患骚扰。

云记的声望,在这一刻达到了顶峰。

深夜,谢云亭独坐书房,处理着雪片般飞来的订单。

一切都步入了正轨,甚至比预想的还要好。

阿篾轻手轻脚地走进来,将一份密报放在桌上。

“亭哥,南线那边传来的消息。”

谢云亭展开字条,上面是水鬼陈的笔迹,内容简单至极,记录着一处位于浅滩的藏茶点的日常巡查。

一切指标正常:水位、湿度、守卫轮换……皆无异状。

然而,在报告的末尾,水鬼陈用笔尖轻轻划下了一行极不起眼的附注。

“昨夜巡滩,滩涂之上,未见一只夜鹭归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