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景深私人别墅的地下安全屋,防爆合金门在身后无声合拢,将地上的温馨与外界的喧嚣彻底隔绝。空气中飘着昨夜药酒的清冽余味,混着电子设备运转的细微嗡鸣,本该是绝对安全的空间,却因那丝刚刚破冰的微妙情愫,添了几分转瞬即逝的紧绷——仿佛一根弦,正被无形的手越拉越紧。
苏叶站在巨大的全息作战沙盘前,指尖悬在半空,缓缓划过屏幕上疯狂滚动的数据流。“#苏叶功夫#”的热搜标签像团燃烧的火焰,牢牢钉在全球社交平台榜首,下方关联的“古武传人”“特工伪装”等猜测刷屏般跳动。可她的眼神却冷得像覆了层薄冰,没有丝毫被舆论狂潮撼动的痕迹,仿佛屏幕上那个引发全球热议的“苏叶”,只是个与她无关的陌生人。
“舆论还在发酵。”傅景深的声音从身侧传来,低沉得像浸了水的棉线,带着未散尽的担忧,“官方压下了‘基因改造’‘外星科技’的离谱猜测,但你的形象已经彻底变了——从神秘科技总裁,变成了‘会躲子弹的危险人物’。”他往前半步,目光落在她苍白的侧脸,连呼吸都放轻了些,“现在离开安全屋,‘冥府’的眼线说不定正盯着每个出口,太危险。”最后三个字,带着昨夜摊牌后再也藏不住的保护欲,沉甸甸的。
苏叶的指尖骤然停顿,在沙盘西南角轻轻一点。红光闪烁,一个标记瞬间亮起,旁边弹出的小字刺得人眼疼——“‘冥府’边境据点疑似区域:勐腊雨林边缘”。那是她用数月暗网线索与“第七办公室”情报,拼出的“冥府”最可能藏匿的核心地带,也是此刻最危险的漩涡中心。
“正因为他们在看,在猜,在重新评估‘苏叶’的威胁等级。”她缓缓抬头,目光像淬火的刀锋,穿透空气直直看向傅景深,“才更要有人做他们想不到的事——他们以为我会躲在安全屋,等舆论平息,等官方保护,我偏要在这个时候,走到他们眼皮底下。”
话音未落,她已转身走向安全屋内侧嵌的智能装备库。虹膜扫描的绿光扫过眼底,指纹验证的“嘀”声轻响,声纹解锁的“授权通过”落下,三道安全程序层层核验后,厚重的合金门才无声滑开。里面的景象让人呼吸一滞——微型电磁脉冲炸弹、防弹纤维贴身衣、红外夜视仪、信号屏蔽器……琳琅满目的特种装备泛着冷硬的金属光,每一件都远超常规安保级别,却唯独不是为“防守”准备的。
苏叶的目光掠过这些尖端武器,没有半分停留,最终落在角落的架子上:一套深色户外冲锋衣,衣摆和袖口磨出了毛边,鞋底纹路快平的旧徒步靴,旁边躺着一张薄如蝉翼的生物仿真面具,还有个密封的文件袋,装着能以假乱真的身份文件。
她抽出文件袋里的身份卡,指尖划过上面的名字——叶瑗。职业栏写着“独立地质勘探员\/黑市情报掮客”,背景介绍更是把“边缘人”三个字刻得入木三分:父母双亡,替亡父还巨额赌债,常年在东南亚边境混日子,精通非正规通讯协议,因“信息欺诈”被警方问询过多次,性格孤僻有反社会倾向,地下情报网信用评级低到谷底。
一个满身弱点、为钱卖命、随便就能被拿捏的形象,跃然纸上,连半点破绽都找不到。
“你要重启‘叶瑗’这个身份?”傅景深的声音陡然绷紧,像拉到极限的弓弦,他快步上前想拦,却被苏叶一个眼神定在原地,“‘冥府’刚对你进行过高强度刺杀,折了一支精锐小队,他们的警惕性正到顶峰!你现在用‘叶瑗’的身份接触,无异于自投罗网——他们只要稍微查,就可能发现破绽!”语气里的焦虑快溢出来,昨夜才确认的心意,他绝不能接受她再跳进这样的火坑。
苏叶拿起那张生物仿真面具,指尖感受着冰凉柔韧的触感——这面具能模拟人体皮肤的温度与质感,甚至能跟着面部表情轻微形变,常规身份核验根本查不出来。“他们不会深查的。”她的声音平静得可怕,像在说别人的事,“‘冥府’刚在‘苏叶’这里吃了大亏,没完成刺杀,还折了人手,内部肯定有压力,正急着找回场子,证明自己。”她顿了顿,眼神里闪过一丝冷冽的算计,“而‘叶瑗’,恰好是他们需要的——一个有弱点、急着用钱,还可能握有‘技术黑市情报’的人主动送上门,对他们来说,不是陷阱,是雪中送炭。他们只会把‘叶瑗’当棋子,绝不会想到,棋子本身就是猎人。”
她不再多言,动手换装的动作快得让人眼花缭乱。真丝睡袍随手脱下,换上冲锋衣时利落得像换了个人,长发盘进兜帽内衬,生物仿真面具从额头开始贴合,指尖调整着面具与皮肤的衔接处,又用特制颜料改了瞳孔颜色,抹上让肤质显得粗糙的药膏……每一步都精准、快速,没有半分犹豫,熟练得让人心疼,仿佛已经演练了千百遍。
傅景深站在一旁,眼睁睁看着她一点点“消失”。昨夜让他心悸、让他失控、让他想牢牢护在身后的苏叶,正被“叶瑗”取代——眼神变了,没了清冷深邃,多了市井气的贪婪,底层人的狡黠,还有急着用钱的不安与孤注一掷,混浊却真实,连他都快忘了这是伪装。
他的心脏像被无形的手攥紧,窒息般的恐慌往上涌,几乎要冲上去撕掉她脸上的面具。可他知道,他不能——苏叶一旦做了决定,就绝不会回头,更何况,这是她深思熟虑的谋略,容不得半分动摇。
苏叶(现在该叫叶瑗了)对着镜子最后调整了一下,微微歪头,扯出个带着讨好与算计的笑,又清了清嗓子,声音变得沙哑,带着边境奔波的疲惫:“放心,傅总。我就是去谈生意,拿人钱财替人消灾,自有分寸。”这句话里的“分寸”,只有他们懂——是潜伏的底线,也是反击的时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