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海之上,一座被废弃多年的钻井平台——曾经用于石油开采的钢铁巨物,如今只剩下锈蚀的钢架和破碎的甲板,被“幽灵船”改造成了临时据点。咸湿冰冷的海风裹挟着柴油的刺鼻味、铁锈的腥气,还有一丝若有若无的血腥气,顺着平台的破损处灌入内部,在狭窄的通道里呼啸穿行。
昏暗的应急灯用铁丝固定在钢架上,随着海风轻轻摇曳,昏黄的光线在墙面和地面上投下扭曲的影子,如同鬼魅般来回晃动。下方的海浪疯狂拍打着平台的桩基,发出“轰隆、轰隆”的沉闷轰鸣,仿佛随时会将这座破败的钢铁结构吞噬,整个据点都透着一股“生人勿近”的致命气息。
“叶瑗”被两名壮汉架着胳膊往前走——他们穿着黑色工装,脸上没有任何表情,手指粗糙有力,指甲缝里还沾着油污,抓得她胳膊生疼。她的眼睛被一条厚重的黑布蒙住,视线一片漆黑,只能通过脚下的触感判断路况:时而踩在锈迹斑斑的金属格栅上,发出“吱呀”的空洞回响;时而跨过断裂的管道,身体被壮汉粗暴地拉扯着保持平衡。
虽然看不见,但她的感官却在高度警惕——她能听到周围至少五道不同的呼吸声,每一道都粗重而压抑,带着“随时准备动手”的警惕;能感觉到那些目光如同冰冷的探针,从她的头发、肩膀、手背扫过,像是在评估“这个女人是否有威胁”;甚至能闻到其中一个守卫身上淡淡的火药味,说明他刚接触过枪械。
不知走了多久,她被带到一个相对宽敞的区域——空气中的柴油味淡了些,多了一股电子设备的焦糊味,应该是旧的控制室。架着她的壮汉猛地松开手,她踉跄了一下才站稳。下一秒,蒙眼布被粗暴地扯下,突如其来的光线(来自天花板上的一盏探照灯)让她下意识地眯起眼睛,眼泪不受控制地涌了出来,视线一片模糊。
等她适应了光线,才看清眼前的场景:正前方,一个穿着黑色作战服的男人坐在一个打开的弹药箱上——他的作战服袖口挽起,露出手臂上狰狞的纹身,脸上横着一道从眉骨划到下颌的刀疤,显得格外凶悍。他就是“幽灵船”的中层干部,代号“屠夫”,以心狠手辣、擅长试探而闻名。他的眼神如鹰隼般锐利,像打量“猎物”一样上下打量着“叶瑗”,嘴角还叼着一根未点燃的香烟,浑身散发着“不好惹”的压迫感。在他身后,站着四名同样穿着作战服的守卫,他们双手放在腰间的枪套上,身体微微前倾,目光死死盯着“叶瑗”,只要“屠夫”一声令下,就能立刻动手。
“你就是那个搞通讯的‘叶瑗’?”屠夫的声音沙哑得像砂纸摩擦,没有任何多余的寒暄,直接开门见山,语气中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是…是我。”“叶瑗”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她下意识地将装着笔记本电脑的背包抱在怀里,身体微微向后缩了缩,像是在寻求“背包的保护”。她的眼神中充满了“恐惧”——瞳孔微微放大,眼神躲闪着不敢与屠夫对视,眼角还残留着刚才被强光刺激出的泪痕,但又强装着“镇定”,试图让自己看起来“不那么懦弱”,“你们…你们就是‘中间人’说的,能帮我测试‘深渊之语’技术的人?我…我带来了部分测试数据,只要你们能提供深海环境,我就能证明技术的可行性…”
屠夫没有回答,甚至没看她怀里的背包,只是对着旁边一个矮壮的守卫使了个眼色——那个守卫立刻会意,右脚向后退了半步,身体微微下沉,摆出一个“随时准备突袭”的姿势。
就在“叶瑗”还在紧张地解释技术时,那名守卫突然毫无征兆地动了——他像一头猎豹般猛地向前窜出,右手成爪,指尖弯曲如刀,带着风声直抓“叶瑗”的咽喉!他的速度快得惊人,招式狠辣,显然是精通“擒拿格斗”的老手,这一抓若是抓实了,普通人当场就能丧命。
电光火石间,“叶瑗”像是被吓傻了,身体僵在原地,眼睛瞪得大大的,脸上写满了“惊恐”。就在守卫的爪子即将触碰到她咽喉的瞬间,她的脚下像是被一根断裂的管道绊了一下,身体不受控制地向侧后方跌去——她的动作看起来极其“狼狈”,头发散落在脸上,背包也歪到了一边,甚至还发出了一声短促的尖叫,但却恰好避开了那致命的一抓。
她踉跄着退了三步,后背撞到了一根钢架上才站稳,脸色瞬间变得煞白,嘴唇哆嗦着,呼吸急促得像刚跑完长跑。她惊恐地看着那名守卫,双手紧紧抓着胸前的背包,声音带着哭腔:“你…你们干什么?!我只是来谈合作的,你们为什么要动手?!如果你们不想合作,我…我走就是了!”她说着,还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一步,做出“想逃离这里”的样子,完全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研究员遭遇暴力威胁”的真实反应。
屠夫盯着“叶瑗”看了足足五秒钟——他的眼神锐利如刀,试图从她的脸上、动作中找出“伪装的痕迹”,但他看到的只有“真实的恐惧”“不解”和“委屈”,没有任何“刻意表演”的僵硬感。他嘴角扯出一抹冷酷的笑意,抬手对着还想继续动手的守卫摆了摆,沙哑地说道:“行了,住手。”
守卫立刻退回原位,依旧保持着警惕的姿势。
“身手不错,运气更好。”屠夫的语气平淡,听不出喜怒,仿佛刚才那致命的试探只是“随手为之”,“看来确实只是个搞研究的,没经过什么特殊训练。坐。”他指了指对面一个锈迹斑斑的铁桶——那是这里唯一能当“椅子”的东西,桶身上还残留着黑色的油渍。
“叶瑗”惊魂未定地抚着胸口,大口地喘着气,似乎还没从刚才的惊吓中缓过来。她小心翼翼地走到铁桶旁,慢慢坐下,将背包紧紧抱在怀里,仿佛那是她唯一的“救命稻草”。她低着头,长长的刘海垂下来,遮住了眼睛,不敢再看屠夫和那些守卫,身体还在微微发抖,连肩膀都在轻轻颤动。
然而,在她低垂的眼帘下,瞳孔深处却是一片冰封般的冷静——刚才那看似“狼狈的闪避”,并非运气,而是她将“古武身法”融入了最自然的身体反应:在守卫动手的瞬间,她通过听风辨位判断出攻击方向,故意用“被绊倒”的姿势掩饰“精准的侧身”,每一个肌肉的发力、身体倾斜的角度,都精准到毫米,既避开了攻击,又完美符合“普通人的本能反应”,没有露出任何“会功夫”的破绽。
第一关,武力试探,过了。
但“叶瑗”很清楚,这只是“幽灵船”试探的开始。这间控制室里弥漫的杀意,比她预想的还要浓重——屠夫的眼神里没有“对技术的兴趣”,只有“对‘猎物’的评估”;那些守卫的手始终没有离开枪套,随时准备“清理麻烦”。真正的危机,才刚刚拉开序幕。
(第四十六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