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隆搓着手,凑了上来。
“大人,那下一步……咱们该怎么办?那姓陆的走了,这十万两银子,总得有人护送啊。”
“他还跟小的说,此事干系重大,必须找几个靠得住的好手,免得路上出了岔子。”
“他这是怕你半路卷款跑了。”林望一针见血。
孙隆的脸涨成了猪肝色。
林望没理他,朝门外喊道:“影子。”
一道黑影闪了进来,单膝跪地。
“头儿。”
“你挑二十个最精锐的弟兄,换上便装。从今天起,你们的任务,就是护送孙公公和陆参军。”
“记住,”林望加重了语气,“你们护送的不是人,是车上那个箱子。”
“箱在人在,箱亡人亡。除了京城皇宫,谁敢动那个箱子,格杀勿论。”
“是!”影子没有一句废话,领命而去。
孙隆在一旁听得心惊肉跳。
格杀勿论?
这林指挥使,真是个狠人。
他又有些庆幸,幸亏自己是跟他一头的。
“林大人,那……那马车……”
“放心。”林望站起身,走到窗边,“我给你备了最好的马,最结实的车。保证你们一路安安稳稳,到京城之前,车轱辘都不会掉一个。”
孙隆千恩万谢地退了出去。
他现在只有一个念头,赶紧把这趟要命的差事办完。
傍晚时分,哈密卫不起眼的西城门。
一辆青布马车,和二十多骑精壮的汉子,静静地等在路边。
这些汉子,个个太阳穴高高鼓起,眼神锐利如鹰,腰间的佩刀也比寻常的腰刀要长上一截。
陆文昭穿着一身普通的行商衣服,看着这阵仗,心里十分满意。
这个孙太监,办事还算牢靠。
有这帮人在,别说几个毛贼,就是遇上不开眼的马匪,也够他们喝一壶的。
很快,孙隆也坐着一辆小骡车来了。
那口沉重的木箱,被四个汉子合力抬上了马车。箱子落地时,整个车厢都沉了一下。
陆文昭的眼睛,死死地盯着那口箱子,喉结忍不住动了动。
十万两!
他仿佛已经看到了北镇抚司指挥佥事的官印,在向自己招手。
“孙公公,一切妥当了?”陆文昭压低声音,装出一副老练的样子。
“陆大人放心。”孙隆也压着嗓子,配合着他演戏,“都安排好了,咱们即刻就走。”
陆文昭点点头,清了清嗓子,对着那群护卫头领模样的汉子说道:
“此行路途遥远,事关重大。尔等务必尽心尽力,若能平安抵达,本官定有重赏!”
影子抬起眼皮,面无表情地看了他一眼,从鼻子里哼了一声,算是回答。
陆文昭碰了个钉子,有些尴尬,只好钻进了马车。
孙隆对着影子谄媚地笑了笑,也跟着爬了上去。
“出发!”
随着一声吆喝,马鞭在空中甩了个响亮的鞭花。
车轮滚滚,向着东方,向着京城的方向,驶入渐浓的夜色。
林望站在城楼上,看着那一行队伍,消失在地平线的尽头。
夜风吹起他的衣角,猎猎作响。
裕王朱载墎不知何时,也站到了他的身边。
“他们走了?”
“走了。”
“你这招,可真是……够损的。”裕王想了半天,才憋出这么一句。
“对付聪明人,就要用阳谋。”林望淡淡地说,“他自己跳进来的,怨不得我。”
裕王沉默了片刻,又问:“你就这么肯定,父皇会收下这笔钱?”
林望笑了。
“殿下,您太小看皇帝了。也太小看,钱的威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