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宁王驾到!快!快迎驾!”全为国也扯着嗓子朝宫门内喊。
守卫宫禁的勇卫营士兵们,虽然受庞天寿提领,但此刻也齐刷刷地单膝跪地,低下了头颅,气氛肃穆。
张福禄和全为国一左一右,半躬着身子在前面引路,一边走一边用尖细的嗓音高喊,声音在空旷的宫院内回荡:“西宁王——觐——见——!”
令人意想不到的一幕出现了!
只见那简陋的朝殿门口,一个穿着略显宽大陈旧龙袍、面容清癯苍白的身影,竟然在两名小太监的搀扶下,主动走了出来,站在了台阶之上!
正是永历帝朱由榔!
李定国远远看见,浑身剧震!
他猛地甩开大步,几乎是跑了起来,冲到石阶之下,毫不犹豫地“扑通”一声双膝跪倒在地,额头重重磕在冰冷的石板上,发出沉闷的声响。
他用尽全身力气,声音洪亮而带着压抑不住的激动:“臣!李定国!叩见吾皇陛下!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石午阳、白文选、文安之等人也紧随其后,呼啦啦跪倒一片。
朱由榔也是第一次见到李定国,当年孙可望将永历帝的行在处安置在安龙,就严禁李定国、刘文秀等未经他许可不得直接同永历帝往来
他看着石阶下这位威名赫赫、此刻却跪伏于地的将军,也是百感交集。
他挣脱了搀扶的小太监,快步走下几级台阶,伸出有些颤抖的手,亲自去扶李定国的双臂:“爱卿!快!快请起!朕……朕久闻爱卿忠勇无双,只恨……只恨相见太晚啊!”
他的声音带着明显的虚弱和激动。
李定国被皇帝亲手扶起,感受到那双瘦弱手臂传来的力量,再听着皇帝那情真意切的话语,铁打的汉子也忍不住了!
两行热泪“唰”地就从他那饱经风霜的脸上滚落下来。
他反手紧紧握住朱由榔的手,声音哽咽:“皇上!臣……臣蒙皇上天恩,无以为报!本欲挥师东进,光复两粤,再迎圣驾于广厦,奈何……奈何事与愿违,非但寸功未建,反累皇上在安龙担惊受怕!臣……臣有负圣恩,万死!万死啊!”
他作势又要跪下。
朱由榔却用力攥紧了他的手,连声安慰,语气充满了依赖和期望:“爱卿何出此言!何罪之有!路途艰险,胜败乃兵家常事!如今爱卿能来,朕心已安!有爱卿在,有众位忠臣良将在,光复粤地,驱逐鞑虏,指日可待!指日可待!”
他像是在给自己,也给所有人打气。
这场面,看得旁边的文安之老泪纵横,石午阳也为之动容,白文选则垂着眼皮,看不清表情。
……
朝见完毕,白文选再次热情邀请:“二将军,督师大人,石将军,接风宴已备好,请移步寒舍,边吃边叙吧?”
这次李定国没有拒绝。
宴席就设在白文选在安龙城临时府邸的正厅,菜肴虽不算极尽奢华,但在安龙这地方也算顶配了。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气氛稍显活络后,话题自然转到了最紧要的问题上——永历帝下一步该去哪里?
文安之首先开口,声音沙哑但很坚定:“安龙偏居一隅,地狭民贫,非久居之地,更非立国之基。老臣以为,当务之急,是移跸昆明!云南我大明经营多年之地,根基深厚,物产较丰,山川险固,足以支撑朝廷,徐图恢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