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龙府虽然偏远,但毕竟也是大明皇帝的驻跸之地。
刚走到文安之那位于城巷角落的宅院前,还没来得及抬手叩门,就听“哐当”一声响,那扇刷着桐油的木门被人从里面猛地拉开!
只见文安之那瘦小的老头,正手忙脚乱地往身上套那件皱巴巴、浆洗得发白的官袍,连帽子都戴歪了。
他身后跟着一个面白无须、神色慌张的老太监,还有十几个家丁打扮的汉子,个个手持钢刀,面色紧绷!
“快快快!磨蹭什么!”
文安之一边系着袍带,一边火急火燎地往外冲,差点被门槛绊个跟头。
一抬头,正撞见门口石午阳那张愕然的脸。
“石小子?正好!”
文安之根本不给石午阳开口的机会,一把攥住他的胳膊,压低声音,语速快得像打机关枪,“随我进宫!”
石午阳心头一凛,看这架势,绝对是出大事了!
他二话不说,立刻反手扶住脚步踉跄的文安之,转身就跟着他往皇宫方向疾走!
身后那十几个持刀家丁和一脸煞白的太监也呼啦啦跟了上来。
石午阳看着这杀气腾腾的阵仗,忍不住低声问:“督师,这是……”
文安之顾不上回头,一边小跑一边急促地对张公公吩咐:“张公公!劳您大驾,立刻!马上去找白文选将军!就说宫里出事了!十万火急!只有他白都督的兵,才压得住场子!快去!”
那张公公显然吓得不轻,连连点头,也顾不得仪态,撩起袍角,转身就朝另一个方向跌跌撞撞地跑去报信。
打发走了张公公,文安之这才喘着粗气,一边加快脚步,一边侧过头,用只有石午阳能听到的气声,咬牙切齿地迸出几个字:“有人……领兵入宫……逼驾!”
“什么?!”
石午阳瞳孔骤缩!一股寒气瞬间从脚底板窜上天灵盖!
孙可望的人,竟然真敢在光天化日之下闯宫?!
他再不敢怠慢,脚下发力,紧跟着文安之的步伐,朝着那象征皇权的宫城狂奔而去!
赶到宫门前,气氛更是诡异。
本该守卫宫禁的勇卫营士兵,盔明甲亮地杵在门口,眼神却有些闪烁游离。
他们一见文安之带着十几个持刀家丁气势汹汹地冲来,立刻如临大敌般挺起长枪!
“站住!宫门重地,不得持械擅闯!”一个队官模样的勇卫营小头目上前拦阻。
文安之气得胡子直抖,指着宫门里面,声音都变了调:“混账!里面都闹翻天了!你们还在这里拦着老夫?!快让开!老夫要见驾!”
“督师大人息怒!”队官硬着头皮,态度恭敬但寸步不让,
“宫规森严!非侍卫亲军,任何人不得携带兵刃入宫!这是铁律!您带来的这些人,绝不能进去!”
石午阳冷眼旁观,心中疑窦丛生:这帮勇卫营的兵丁,刚才放那群逼驾的丘八进去时,怎么不讲“铁律”了?现在倒装起忠臣良将来了?分明是蛇鼠一窝!但此刻不是计较的时候。
文安之眼看无法,只得咬牙切齿地对自家那些家丁吼道:“你们!在外面守着!没我命令,不准妄动!”
家丁们愤愤不平地收起刀,退到宫墙边。
文安之整理了一下歪斜的官帽,抬脚就要往里冲。
石午阳紧随其后。
可那队官的长枪一横,又拦在了石午阳面前,眼神冰冷地打量着他这个生面孔:“你!什么人?可有入宫腰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