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午阳用力拍了拍狗剩的肩膀,千言万语只化作一句:“狗剩,保重!弟兄们就交给你了!”
“司令放心!您也保重!”狗剩用力点头,眼眶有些发红。
没有多余的道别,石午阳翻身上马,低喝一声:“走!”
三人三骑,如同三道融入夜色的幽灵,调转马头,不再向北,而是朝着来时的方向——
南方,安龙府的方向,悄无声息地疾驰而去!
马蹄踏在柔软的泥土上,只发出极其沉闷的噗噗声。
官道是绝不敢走的。
若是让孙可望知道石午阳重返贵州,一定会让他起很大的疑心。
他们只能选择那些荒僻难行的山间小路、废弃的樵径,甚至是在密林和溪涧中穿梭。
只有在夜深人静、星月无光之时,才敢放开马缰,让裹着厚布的马蹄在无人的山道上狂奔一段。
饿了啃几口干硬冰冷的饼子,渴了喝几口山涧溪水,困了就在隐蔽的林子里或废弃的破庙里轮流眯上一会儿。
白天赶路不敢快跑,晚上纵马又怕迷失方向,崎岖艰险的山路大大拖慢了速度。
风声鹤唳,沿途偶尔能看见被烧毁的村落,气氛紧张压抑。
好几次,他们远远望见打着“秦”字旗的兵马在官道上疾行,只能立刻勒马隐入山林深处。
就这样昼伏夜出,在无尽的疲惫、警惕和潜行中,足足耗费了十几个日夜。
当石午阳三人牵着同样疲惫不堪、浑身沾满泥泞草屑的坐骑,绕过一座林木葱郁的山岗时。
陈大勇指着远处那座在暮色中显得格外高大的群山,声音带着一丝压抑不住的沙哑和凝重:“司令……过了前面那道山梁……就是安龙府地界了!”
三人沿着一条被浓密树冠遮蔽、几乎看不出路形的山道,小心翼翼地往山梁上攀。
眼看就要翻过这道屏障,进入安龙府地界,走在最前面的曹旺突然勒住缰绳,猛地抬起手臂!
“停下!”
曹旺低喝一声,声音带着警惕。
不等石午阳和陈大勇询问,他已利落地翻身下马,蹲下身,粗糙的手指指向泥泞山道上一处不起眼的印记。
“司令!不对劲!”
曹旺的声音压得很低,带着猎人般的敏锐,
“您看!有零散的掌蹄铁印子!贼新鲜!”
他用手比划着那清晰的半月形凹痕,在湿泥里显得格外刺眼。
石午阳和陈大勇心头一凛,立刻下马凑近。
果然!几道清晰的、带着金属镶边轮廓的马蹄印,杂乱地印在泥地上。
普通山民驮货用的矮脚马,蹄印是三瓣分趾的“山印是三瓣分趾的“山花印”,而这种带着完整金属弧线的“月牙印”,只有官军或正规武装的斥候探马才会钉的马蹄铁!
石午阳霍然起身,锐利的目光如同鹰隼,迅速扫过四周。
山峦叠嶂,林木幽深,浓密的枝叶遮天蔽日。
刚才还能听到的鸟鸣虫唱,此刻竟诡异地消失了,只剩下山风吹过林梢的呜咽,透着一股令人心悸的死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