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身体前倾,声音压得更低,如同从牙缝里挤出来,带着一种不顾一切的决绝和刻骨的恨意:
“秦王现在……他这是想倒行逆……”
那句石破天惊的“倒行逆施”眼看就要从口中迸出!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噗——!”
一口滚烫的鲜血,如同压抑到极致的火山喷发,毫无征兆地从马进忠口中狂喷而出!
溅满了面前的桌面!那暗红的血液在昏黄的灯火下,刺眼得如同地狱之花骤然绽放!
“呃……”
马进忠的身体猛地一僵,眼睛瞬间瞪得溜圆,充满了难以置信的痛苦和惊骇!
他喉咙里发出濒死野兽般的嗬嗬声,整个人如同被抽掉了脊梁骨,软软地、沉重地向前扑倒!
“砰!”
他的额头重重磕在染血的桌面上!
桌上那盏油灯被撞得剧烈摇晃,灯影狂乱地舞动,映照着桌上那滩迅速蔓延开来的、触目惊心的血泊!
“大哥!!!”
石午阳惊骇欲绝,猛地从椅子上弹起!
他一个箭步冲到桌边,双手颤抖着扶住马进忠向下瘫软的身体。
入手处一片冰凉粘腻,那刺目的猩红染透了灰布常服,浓烈的血腥味瞬间充斥了整个营房!
“大哥!!!”
石午阳声音都变了调,几乎是半抱半拖地将马进忠沉重的身体挪到旁边的硬板床上。
马进忠双目紧闭,脸色惨淡如金纸,嘴角还不断溢出带着血沫的微弱气息,胸膛的起伏微弱得几乎看不见。
“药!药包呢?!快!在哪儿?!我去煎!”
石午阳急得满头大汗,声音嘶哑地追问,双手胡乱地在马进忠腰间摸索,又猛地转身要去翻找营房角落。
“咳……咳……别……别忙……”
床榻上传来极其微弱、仿佛随时会断掉的声音。
马进忠艰难地掀开沉重的眼皮,眼神涣散了一下才勉强聚焦在石午阳焦急的脸上,嘴角扯出一个极其虚弱的弧度,
“……死……死不了……老……毛病了……一时半会儿……还……撑得住……”
“不行!得吃药!”
石午阳哪里肯信,就要继续去找。
“过……过来……”
马进忠艰难地抬起一只手,无力地招了招,声音气若游丝,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持,
“……药……在刘三儿……那儿……听……听我说完……再……再叫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