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大榜声音都变了调,猛地推了一把身边的亲随,他猫着腰就想往旁边更深的林子里钻!
就在这时!
“田——大——榜——!”
一声如同地狱恶鬼般的咆哮,带着滔天的恨意和血腥气,猛地炸响!
骑在马上的陈大勇,眼角余光恰好瞥见了那个想溜的熟悉身影!
他在靖州营时本就是个混不吝的性子,此刻更是彻底狂暴!
“狗日的叛徒!哪里跑——!”
他猛地拉转马缰,如同疯魔附体,手中那柄厚背斩马刀被他抡圆了,带着撕裂空气的尖啸,不管不顾地朝着田大榜藏身的辎重车猛冲过去!
几个试图阻拦他的团练士兵,竟被他狂暴的气势吓得连连后退!
“拦住他!快拦住他!”
田大榜吓得魂飞魄散,尖叫着催促亲随。
一个亲随鼓起勇气,刚举起刀,陈大勇的斩马刀已经带着万钧之力劈到!
“咔嚓!”
一声令人牙酸的脆响!
那亲随手中的腰刀连带着半条手臂,竟被陈大勇这一刀直接劈断!
鲜血狂喷!惨叫声撕心裂肺!
剩下几个不知谁先喊了声“娘啊”,顿时作鸟兽散。
陈大勇看都不看,血红的眼睛死死盯着辎重车后那张惊恐扭曲的脸!
榜爷扑通跪倒,鼻涕眼泪糊了一脸:“大勇兄弟!当年你刚到这儿,是我……是老哥给你找的活计啊!饶老哥一命……”
陈大勇却是一言不发,双手握刀,高高举起,用尽全身力气,对着那辆堆满杂物的辎重车,狠狠劈下!
轰隆!
厚实的木板车厢如同纸糊的一般,应声碎裂!木屑、杂物、尘土漫天飞溅!
躲在车后的田大榜,连惨叫声都没来得及发出,就被这狂暴无比的一刀,连人带车,劈成了两半!
鲜血和内脏瞬间喷溅出来,染红了碎裂的车板和地面!
整个世界仿佛都安静了一瞬。
陈大勇喘着粗气,手中的砍山刀还在往下滴着粘稠的血珠。
“呸!”
他朝着那堆血肉狠狠啐了一口浓痰,仿佛卸下了千斤重担。
石午阳也看到了这一幕,他眼神复杂地看了一眼状若疯魔的陈大勇,又扫过那惨烈的景象,最终只化作一声沉重的叹息。
他不再理会这边,目光重新投向还在负隅顽抗的团练头目和他那百十个本家兵。
圆阵内,那些护住头目的汉子,不少人打着赤脚,裤脚高高挽起,露出黝黑粗糙的小腿肚,眼神里透着恐惧和一种庄稼汉特有的茫然。
石午阳心头一软——这些团练哪是什么兵,分明是被强拉来的庄稼把式!
“投降不杀!”
他猛地举起沾满血污的雁翎刀,声音穿透喧嚣!
围住他们的护国军士兵齐声怒吼:“投降不杀!投降不杀!”
杀气腾腾的吼声震得山壁嗡鸣。
吼声入耳,圆阵里那些青壮的身体明显一颤,不少人下意识地回头,眼巴巴地望向被围在正中的团练头目,眼神里是赤裸裸的求生欲望和疲惫。
那团练头目脸色惨白如纸,握着刀的手微微颤抖。
他环顾四周,尸山血海,败局已定。
再看看身边这些跟随他、大多是沾亲带故的本家子弟一张张充满恐惧和哀求的脸,又瞥了一眼远处辎重车旁那堆血肉模糊的狼藉——
那是田大榜的下场!
一股巨大的绝望和无力感瞬间淹没了他。
他猛地吸了一口气,像是用尽了全身力气,
缓缓推开了挡在身前的两个本家侄子,踉跄着向前走了两步,站到了圆阵最前方,与石午阳遥遥相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