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午阳猛地抬头:“他们抗令北上了?”
“不是......”
刘魁咽了口唾沫,
“是皇下准备移驾南宁府,庞天寿让忠贞营前去浔州'护驾'......”
“咱皇上这跑得也太急了吧!”
墙角的老周冷不丁嘟囔了一句。
……
梧州府行宫的金殿上,龙涎香的气息被一股慌乱的汗臭味冲得七零八落。
永历帝朱由榔瘫坐在龙椅上,手中攥着的两份加急塘报不住地颤抖。
“广......广州丢了?”
他嘴唇哆嗦着,眼睛直勾勾地盯着殿下的群臣,
“桂......桂林也丢了?”
殿下乱哄哄地吵成一片,有捶胸顿足的老臣,也有眼神闪烁的武将。
一天之内,朱由榔同时接到两省省府城陷的消息。
庞天寿悄悄凑到御前,低声道:“皇上,得早做打算......”
朱由榔猛地站起来,龙袍袖子带翻了案上的茶盏,滚烫的茶水溅在陈邦傅的锦袍上。
这老狐狸却顾不上擦拭,反而一个箭步上前:
“臣请皇上即刻移跸南宁!”
“对!对!去南宁!”
朱由榔像抓住救命稻草,
“传朕旨意,速速移驾......”
……
陈邦傅梧州府邸的密室里,几盏油灯将父子二人的影子投在墙上,像两只伺机而动的豺狼。
“爹,真要这么做?”
陈增禹摩挲着锦衣卫腰牌,
“万一......”
“蠢货!”
陈邦傅一巴掌拍在案几上,
“孔有德的大军已到桂林,尚可喜占了广州,这残明还能撑几天?”
他小眼睛里闪着精光,
“只要绑了朱由榔献给大清,咱家至少在新朝能封个侯!”
窗外突然传来猫头鹰的叫声。
陈增禹警觉地按住了刀柄,却见一只野猫窜过房檐。
父子二人对视一眼,不约而同地松了口气。
……
天还没亮,梧州城门处就挤满了车驾。
永历帝的龙辇被几十个锦衣卫团团围住,后面跟着乱哄哄的百官车马。
有些朝廷命官连家眷都顾不上带,只揣着印信就往外跑。
“快!快开城门!”
朱由榔从帘子里探出头,脸色煞白,
“耽搁了朕的行程,诛你们九族!”
守城兵丁手忙脚乱地推开城门。
城外官道上,早已挤满了逃难的百姓。
看到御驾出来,人群顿时骚动起来。
几个老者却是跪在路边哭喊:“皇上!不能走啊!”
朱由榔却像没听见似的,一个劲儿催促车夫快走。
龙辇从跪着的百姓身边疾驰而过,溅起的泥水糊了他们一脸。
庞天寿骑着马跟在后面,回头望了眼乱成一团的梧州城,长长叹了口气。
他悄悄从袖中摸出封信笺递给亲信:“速送去南宁府,交给高一功将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