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死死盯着城头那几门时断时续的老炮——每次炮响间隔很长,显然对方火炮和弹药都不足。
“主子,要不要再冲一次?”
刘之源小心翼翼地问。
“冲个屁!”
阿哈尼堪一鞭子抽在他的甲帽上,
“传令收兵!”
撤军的锣声响起时,清兵如蒙大赦,丢下攻城器械就往回跑。
有个八旗兵慌不择路,竟把同伴撞进了护城河,落水声引来城头一阵哄笑。
石午阳却没有笑。
他望着清军井然有序的后撤阵型,眉头越皱越紧:“鞑子这是在试咱们的火力......”
果然,尼堪临走前特意回头望了眼城墙,疤脸上浮现出狰狞的笑意——
他已经摸清了守军的底细:火炮不足,全靠地利。
“让弟兄们抓紧休整。”
石午阳拍了拍垛口上未干的血迹,
“真正的恶战还在后头。”
夕阳西沉,泥泞的战场上横七竖八地躺着尸体。
几只乌鸦落在攻城车的残骸上,猩红的眼珠滴溜溜转着,等待夜幕降临后的盛宴。
天刚蒙蒙亮,城头的哨兵就发现了异样——
昨日还泥泞不堪的战场,此刻竟铺满了青绿的茅草和松树枝,像给大地盖了一层绿色的厚毯子。
“司令!”
王栓子急匆匆跑来,“鞑子把烂泥地全垫平了!”
石午阳趴在垛口往下看,晨雾中隐约可见清兵正将最后一捆茅草铺在护城河畔。
远处山林里,还有星星点点的火把在移动——
这帮鞑子竟连夜割草铺路!
“伙头军上饭了没?”
石午阳突然问。
“正往城头送呢......”
话音未落,一声尖啸划破长空。
“炮袭!”
“轰——”
第一发炮弹砸在女儿墙上,震得粥桶翻倒在地,滚烫的稀粥泼了满地。
紧接着第二发、第三发......
十门红衣大炮轮番轰鸣,炸得城砖乱飞。
老周猫腰窜到炮位,却被石午阳一把拽住:“别还击!省着点药子儿!”
今天阿哈尼堪显然下了血本,炮击持续了整整半个时辰,震得人耳膜生疼。
当硝烟稍散时,城下已响起震天的喊杀声——
“杀啊!”
数千清军呼喊着号子,踏着茅草垫冲来,云梯、攻城车在草垫上滑行如飞,速度比昨日快了数倍。
最前排的绿营兵甚至扛着门板当盾牌,跑得比兔子还快。
“火枪队准备!”
石午阳声嘶力竭地吼着,
“放近了再打!”
石午阳眯眼估算着距离——
三百步、两百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