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一骑如旋风般冲过碎石遍地的长街,马背上的人伏得极低,背上插着的令旗被风吹得猎猎作响。
“司令!急报!”
那骑兵冲到近前猛勒缰绳,战马人立而起,喷着白沫瘫跪在地。
传令兵滚鞍下马时差点摔倒,单膝跪地溅起一片泥水。
石午阳认出这是曹旺身边的山西老乡小李子,左边耳朵缺了半块
——这是当年打宁武关时让箭镞削去的。
少年脸色煞白,嘴唇干裂得渗血丝。
“慢些说。”
石午阳解下腰间竹筒水囊递过去,
“曹将军那边如何了?”
小李子接过水囊猛灌几口,水顺着下巴淌湿了衣甲:“咱追到隆回巡检司的地界才逮着彭而述的尾巴,谁知他那身边的副将阎芳带着三百人死守山道。弟兄们冲了四次都没撕开口子,眼睁睁看那老狐狸往宝庆跑了!”
旁边陈友龙猛地捶了下街边的屋墙:“阎芳这厮!当年在靖州营时不过是个喂马的!”
“后来呢?”
石午阳拍了拍一旁焦躁的陈友龙。
“曹将军见事不可为,前面又快到宝庆府了,只好撤兵。谁知路过石江市集时——”
小李子突然咳嗽起来,呛出带血丝的唾沫,
“撞上了上千的鞑子军!看旗号应该是枫树岭那伙援兵!曹将军当即列阵迎敌,特命我拼死回来求援!”
石午阳脸色骤变。
刘魁急得直跺脚:“曹旺只有五百疲兵,这……刘三娃阻敌完成后,正领兵往……武冈城返回的途中。”
“骑兵!咱们还有多少马?”
石午阳猛地转身,
“刘魁,你速去——”
“来不及了!”
陈友龙突然出声打断,指着渐渐暗下的天色,
“武冈到石江市镇有将近二百里路,虽然这边官道平坦些,但等你们凑齐人马赶去,你的曹旺怕是坟头上都长草了!”
他一把扯下腰牌塞给身后的亲兵:“速去传令陈大勇!点一千轻骑,每人双马,带足箭矢干粮!一炷香内出发!目标石江!”
那亲兵应声狂奔而去,靴子踩在瓦砾上咔咔作响。
陈友龙这才转头对石午阳道:“我这些弟兄都是从靖州山沟里钻出来的,走夜道如履平地。最迟明天晌午前就能赶到石江。”
石午阳望着暮色中狂奔而去的亲兵,忽然深深作揖:“陈总兵……”
“少来这套!”
陈友龙扶住他胳膊,表现得很是亲昵,
“打宝庆府你护国军还得出大把子力呢,总不能先折了曹旺这员悍将,现在就是看你的曹旺能不能顶住今天晚上。”
说着忽然咧嘴一笑:“再说那阎芳——老子正好清理门户!”
两人正在谈话间。
东门那边马蹄声如雷般响起,晚上才赶到武冈的靖州营骑兵看来还没有解鞍喂马。
一千轻骑正举着火龙从东门穿了进来,准备往北门方向出城。
石午阳一行人赶紧闪身在街道旁,
陈大勇跨马路过时,正要准备下马拜见一下陈友龙,
陈友龙不及从亲兵手里接过他自己的马鞭,直接抽出腰刀侧拍在马屁股上,
“别他娘的啰嗦,赶紧赶往石江!”
陈大勇也知道他族兄的脾气,便也不多言,
“驾”的一声在城内街道上疾驰而过。
陈友龙的吼声在暮色中格外震耳,
“救不出曹旺,就别回来见老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