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日后,永历帝的銮驾在侯性大军的严密护卫下,启程离开兴安,前往广西布政司的首府桂林府城。
简陋的县衙门口,永历帝特意停下,看向前来送行的石午阳和胡一青。
“石卿,胡卿,兴安……就托付给二位爱卿了!”
青年皇帝的脸上带着一丝忧虑,但更多的是鼓舞,
“朕在桂林,静候二位卿家捷报!”
“臣等必不负陛下所托!”
石午阳与另一位身材矮小精瘦、黝黑脸庞、穿着半旧铁甲的滇军将领胡一青一同跪地领命。
大病初愈的何腾蛟被亲兵搀扶着上了一辆铺着厚厚棉褥的马车。
临行前,他掀开车帘,深深地看了石午阳一眼,那眼神包含了太多:信任、期许、嘱托,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担忧。
石午阳用力挥手:“督师保重身体!”
留守的兴安军民目送着永历帝的銮驾和护卫大军浩浩荡荡地消失在官道尽头,兴安县城似乎瞬间冷清空旷了许多
只剩下石午阳和他不足千人,而且疲惫不堪的护国军残部,以及胡一青所辖的御滇营两千来人,可惜装备不齐,好多人看起来像本地才招募不久的新勇。
胡一青虽然是云南人,却有着北方人的粗豪性格,走到石午阳面前,咧开大嘴,声音洪亮如钟:“石将军!久仰大名了!在常德打鞑子,硬气!何督师让咱听你的,咱老胡没二话!你说咋守就咋守!这兴安城,咱兄弟俩给它守成铁桶!”
石午阳看着眼前这位豪爽的同袍,心中稍安,抱拳道:“胡总兵言重了!守城御敌,还需你我同心协力!眼下当务之急,是加固城防,囤积滚木礌石,多派斥候,盯紧全州方向!”
胡一青一拍胸脯:“放心!城防的事包在我身上!斥候老子最拿手,这就撒出去!保准一只鞑子的苍蝇飞过来,老子都能知道它公母!”
接下来的日子,石午阳和胡一青全力投入守城准备。
兴安城不大,城墙也不算高,石午阳亲自带着士兵和征调的民夫,日夜不停地在城墙上加筑矮墙和垛口,在薄弱处堆砌土袋。
胡一青则发挥他“斥候拿手”的本事,将他手下擅长山地行走的本地兵撒网似的派出去,远远地监视着北面通往全州的各条要道。
然而,平静的日子并没有持续太久。
这一日午后,天空阴沉沉的,铅灰色的云层低低压着城头,寒风卷起枯叶在空荡荡的街道上打着旋儿。
石午阳正在城楼上查看新堆好的礌石,忽然听到一阵急促的马蹄声由远及近!
只见一骑快马如同离弦之箭,从北门洞猛冲进来!
马上的斥候浑身是血,背上还插着半支箭杆!
他冲到城楼下,几乎是滚落马鞍,嘶哑着嗓子朝楼上狂喊:“报——!!!将军!胡将军!鞑……鞑子来了!大股鞑子!!!”
石午阳心头猛地一沉,几步抢到垛口!
胡一青也闻声冲了上来!
斥候挣扎着喊道:“全州……全州方向!铺天盖地……全是鞑子兵!打着‘孔’字大旗!还有‘耿’、‘尚’字旗!是……是孔有德!耿仲明和尚可喜的旗号!前锋……前锋全是骑兵!已经过了界首镇!离兴安……不足百里了!!!”
“孔有德?!”胡一青倒吸一口凉气,“这老小子这么快就扑过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