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两人都是湖南的保境之兵,虽然归属不同主将,但相互之间还是有几分面熟的。
黑脸副将刘老三怒道:“放你娘的屁!老子奉的是武冈侯刘承胤刘侯爷的军令,捉拿这帮满清的奸细!你他娘的少管闲事!赶紧给老子让开!”
“满清奸细......?”张老蛮嗤笑起来,故意拖长了调子,带着浓浓的讽刺,
“哟呵,刘老三,本事见长啊!何督师何老大人亲自写信要保的人,到你嘴里成奸细了?你他娘的比何督师还牛逼?老子这儿奉的也是军令!靖州总兵张先壁的军令!总兵大人说了,石将军是咱自己人!他的命,老子保定了!今天谁敢动他一个指头,老子手里的家伙可不认人!”
他话音未落,身后山梁上那密密麻麻的骑兵齐刷刷地发出一声怒吼,如同平地炸雷!
无数刀枪猛地向前一指!
那股冰冷的杀气,瞬间压得刘老三和他身后的三百追兵呼吸一窒!
刘老三气得脸上的横肉直跳,手指着张老蛮:“你……你他娘的……你这是要跟刘侯爷作对?!”
“少他妈给老子扣帽子!”
张老蛮毫不客气地顶了回去,“老子只听张总兵的!你回去告诉刘承胤,有什么不爽,让他亲自去找张总兵说道!少在这儿跟老子耍横!带着你的人,立刻给老子滚蛋!不然……”
他猛地一挥手,身后骑兵阵中响起一片令人牙酸的弓弦绞紧声!
无数冰冷的箭簇从盾牌后探出,对准了下方的追兵!
这他娘就是赤裸裸的威胁!
刘老三死死瞪着张老蛮那张油盐不进的冷脸,又看看山坡上那密密麻麻、严阵以待的张部骑兵,再瞥了一眼被护在钢铁屏障后面、正抓紧时间喘息恢复的石午阳等人。
他心里清楚,今天这刘侯爷要杀的人看来是杀不了了!
硬碰硬,自己这三百人在这地形下,对上对方至少千人规模的生力军,绝对是死路一条!
刘承胤就算再恼火,也绝不会为了杀一个石午阳,现在就挑起跟张先壁的全面火拼!
“好!好!张老蛮!你他妈有种!”
朱老三咬牙切齿,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今天这事儿,老子记下了!你给老子等着!”
他猛地调转马头,对着手下憋屈到极点的士兵们,发出一声如同野兽般的咆哮:“撤!都给老子撤!”
憋着一肚子邪火无处发泄的追兵们,纷纷咒骂着,动作粗暴地爬上马背,调转方向。
马蹄沉重地踩踏着山坡,扬起一片灰黄的尘土。
他们像一群斗败的野狗,在张部骑兵冰冷目光的注视下,狼狈不堪地沿着来路,缓缓退去,最终消失在山梁之后。
山风呼啸着吹过战场,吹散了浓烈的血腥味和尘土。
石午阳紧绷的身体骤然松弛,差点从马背上栽下去。
他抬头望向山梁上那位救了他一命的陌生先锋官张老四,对方也正看过来,黝黑的脸上没什么表情,只是朝他微微点了点头。
石午阳长长地、深深地吸了一口带着血腥和尘土味道的空气。
这条烂命,算是真正从阎王手里抢了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