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风裹挟着细碎的雪粒,在鄂西的崇山峻岭间打着旋。
待走到相对平缓的山地时,众人翻身上马,石午阳不放心的亲自抱着裹在厚厚皮袄里的慧英,一同策马走在队伍最前面。
身后,是王老六率领的四百多精神抖擞的106营精锐,以及魏和尚那几十名疲惫却眼神坚毅的忠贞营骑兵。
再往后,则是被绳索串联着、垂头丧气、在寒风中瑟瑟发抖的两百多名毛葫芦兵俘虏。
吴老七被捆成了真正的粽子,由几个膀大腰圆的士兵专门押解着。
石午阳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在怀中那个冰冷而微弱的气息上。
慧英依旧昏迷着,苍白的小脸埋在皮袄的毛领里,眉头紧锁,仿佛在承受着巨大的痛苦。
石午阳用身体为她遮挡着风雪,目光片刻不离!
天色由浓黑转为灰蓝,铅灰色的云层低垂,细密的雪粒渐渐变成了鹅毛般的雪花,无声地飘落,覆盖了山峦、树木和蜿蜒的山路。
就在这风雪交加中,队伍转过一道熟悉的山口。
呜——呜——呜——!
三声低沉悠长、穿透风雪的牛角号声,从前方山谷的隘口处远远传来!
那是野人谷葫芦口的警戒哨!
牛角号声中带着明显的激动和欣喜!
石午阳精神猛地一振!
到了!终于到了!
风雪中,野人谷那标志性的葫芦口轮廓逐渐清晰。
谷口两侧的哨塔上,护国军士兵们挥舞着旗帜,发出欢呼!
紧闭的厚重木寨门正在缓缓开启!
寨门内,早已聚集了黑压压的人群!
坤兴公主朱媺娖身披一件素色的斗篷,仅存的右手紧紧抓着斗篷边缘,在招娣、王德发、刘魁、马老歪等一干将领的簇拥下,冒着风雪站在最前方。
他们脸上都带着长途等待后的期盼和担忧。
豆娘更是焦急地搓着手,在坤兴公主身边踮着脚张望。
当看到石午阳一马当先出现在寨门口时,所有人都愣住了!
石午阳根本无暇他顾!
他甚至没有勒马停下,更没有看坤兴公主和众将领一眼!
马蹄在谷口新铺的石板路上溅起雪沫,他抱着阿红,如同一道旋风般直接冲入了谷内!
嘶哑的吼声在风雪中炸响:“豆娘!豆娘!快!医疗营!快!!!”
那声音充满了前所未有的急迫和恐慌,瞬间惊醒了呆滞的众人!
豆娘最先反应过来!
她看清了石午阳怀中那张露出的、毫无血色的女子脸庞,心头猛地一跳!
没有丝毫犹豫,她提起长袄下摆,转身就朝着医疗营的方向狂奔而去!
“司令!这…”王德发愕然出声。
坤兴公主也从未见过石午阳如此失态,她秀眉微蹙,眼中充满疑惑和关切。
这时,紧随石午阳入谷的王老六已经下马,他快步走到坤兴公主面前,抱拳行礼,语速飞快地解释道:
“启禀公主殿下!司令怀中抱着的,是他在北京城的大恩人!身受重伤!司令心急如焚,失礼之处,还望公主殿下海涵!”
“救命恩人?!”坤兴公主和众人闻言,脸上瞬间露出一种了然和敬佩之色!
“找到慧英姑娘啦?!”马老歪跟豆娘去北京找石午阳时也认识慧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