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引?”
石午阳眉头微皱,他此前只知需要通关文书,却不知具体名目。
“没有衙门签发的路引,任何人不得过桥!”
通事的语气带着一丝不耐烦,后面的印度裔士兵也示威性地抬了抬枪口。
硬闯……?
看着对方黑洞洞的枪口和石堡上隐约可见的小炮口,石午阳立刻否定了这个念头。
对方虽人少,但依托工事,火器犀利,自己这五十人就算能冲过去,也必然损失惨重,暴露目标。
“对不住!我们不知规矩,这便去县衙办理。”
石午阳按下心中火气,拱手道。
他示意车队掉头,在附近寻找到一处偏僻的、早已废弃的渔村仓库里隐蔽下来,留下所有护卫严密看守马车和银两。
自己则带着雷九和曹旺等几名机灵的护卫,直奔香山县衙。
香山县衙比想象中还要破败几分。
石午阳递上“坤兴公主特使”的名帖求见县令,门房却爱搭不理。
等了足足有一个时辰,才被引入后堂。
香山县令是个五十来岁的干瘦老头,穿着半旧的七品官服,眼神浑浊,透着一股子油滑。
他慢条斯理地喝着茶,听完石午阳讲明以商人身份去澳门交易,却被挡在桥头后,先是假惺惺地一拍桌子:
“哼!这些红毛番鬼!占我天朝土地,竟敢设卡拦路!真是岂有此理!有辱国体!”
他唾沫横飞地骂了几句,随即话锋一转,
“不过……这路引嘛,乃是广州府严控,以防不良奸人走私,你要去跟番人做买卖,按规矩,还得缴纳边税……这……下官也是身不由己呀!”
他拖长了调子,手指捻着胡须,浑浊的眼睛在石午阳的身上逡巡,意思再明显不过——要钱!
石午阳心中冷笑,脸上却不动声色,向身后的雷九使了个眼神,示意上前。
雷九会意,从怀中掏出一个沉甸甸的布包,轻轻放在县令案头,发出“咚”的一声闷响。
“一点辛苦费,请大人行个方便。”
石午阳眯着眼淡淡道。
干瘦的县令眼中精光一闪,飞快地瞥了一眼布包,脸上立刻堆起笑容:
“哎呀,石老板……哦不,特使大人客气了!为国通商,本是好事!来人啊,给大人开个路引!”
他一边假意推辞,一边迅速将布包扫入袖中,里面是装了二百两白银。
一张盖着香山县衙大印、墨迹未干的路引很快开好。
几人走出县衙,石午阳只觉得一阵恶心。
曹旺也啐了一口:“狗官!”
就在这时,一个獐头鼠目、留着两撇鼠须的中年男人,就是刚才在后堂上侍立在瘦县令身后的那个师爷,鬼鬼祟祟地跟了出来,凑到石午阳身边,压低声音:
“老板……留步,留步!您这去澳门……是不是想买‘冒火的’(指火器)?”
石午阳眼神一凝,不动声色地看着他。
师爷嘿嘿一笑,露出满口黄牙:“不瞒您说,这澳门水深的很!那些红毛鬼精着呢!没有懂行的中间人穿针引线,您就算有路引,也未必能买到真家伙,更别说好价钱了!小的……嘿嘿,在这香山澳门两边跑了几十年,人头熟得很!您看……”
石午阳心中暗骂,这地方真是蛇鼠一窝!
但为了大事,只能再次忍了。
“哦?先生能帮忙?”
“当然!包在小的身上!只要这个数……”
师爷伸出两根手指,做了个捻动的手势。
“二百两?”
“成交!”
师爷笑得见牙不见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