骄兵必败!情报闭塞!刚愎自用!一切都完了!
二月初九,坏消息如同雪崩般传来:
“二月初三!荆州城外!鞑子主力渡江完毕!以逸待劳,趁大顺军猛攻城池疲惫不堪之际,自背后发起攻击!”
“大顺军猝不及防!阵脚大乱!攻城部队与后方大营被分割!”
“血战数日!长江北岸尸横遍野,江水赤红!大顺军……大败溃散!辎重尽弃,战船大半被毁!死伤不计其数!”
“刘魁呢?!104营呢?!”
石午阳嘶声问道,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侥幸逃回的第二批信使带来了更揪心的消息:“刘将军……在乱军中本想率104营向北突围撤回野人谷方向,但鞑子骑兵咬得太紧!北归之路被彻底截断!不得已……刘将军只能带本部……跟着监军堵胤锡的溃兵向南……往湖南常德方向撤走了!”
“李过、高一功等人呢?”
石午阳声音沙哑。
“大顺军余部退入三峡深山了……二十万大军……十不存一……元气大伤!”
信使的声音充满了悲凉。
石午阳颓然坐倒在冰冷的石椅上。
山洞内死一般寂静,只有洞内火把燃烧的噼啪声。
他仿佛能看到荆州城外那修罗炼狱般的景象:
冲天的大火,染红江水的鲜血,震天的杀声与绝望的哀嚎,无数熟悉或不熟悉的大顺军将士倒在初春冰冷的土地上……
而他寄予厚望、用以磨砺新军的104营,如同断线的风筝,在乱军中身不由己地被冲向了未知的南方,生死未卜。
他紧握着拳头,指节因太过用力而青白。
一股深深的无力感和滔天的怒火在胸中翻腾。
谋划在前,警示在急,却眼睁睁看着盟友因短视和猜忌而坠入深渊!
看着自己派出的精锐身陷囹圄,被迫远遁!
“荆州这笔血债……”
石午阳缓缓站起身,像一尊重新淬火的铁像,散发着令人心悸的压迫感,
“我护国军……迟早要亲手讨回来!鞑子、汉奸……一个都跑不了!”
野人谷的寒风呜咽着,仿佛在应和着这不屈的誓言。
……
荆州城下的血光未散,裹挟着失败的阴霾沉甸甸地压在整个湖广上空。
满清军的黄龙旗插上了荆州的城头,宣告着湖北全境,至少在名义上,已尽数落入满清之手。
然而,广袤的州府县镇之间,真正掌管防务的,大多是剃发易服、摇身一变的原明军降将和地主团练。
满州八旗兵,如同钉在棋盘上的几颗锐子,数量有限,却起着震慑和支撑的作用。
野人谷并未因荆州城的失败而沉寂,反而成了溃败浪潮中一块巨大的磁石。
被南明招抚封为忠贞营的大顺军残部、各地不愿降清的义军、以及更多在战火中失去家园的流民,如同归巢的倦鸟,源源不断地跟随着“大明护国军”的名号,涌入这深山中的避难所。
山谷内人声鼎沸,新建的窝棚如同苔藓般蔓延到新的坡地。
当谷内负责户籍的官吏将最新的名册呈到石午阳的案头时,那个数字让他目光一凝:
五万六千七百余口!
当然这是军民一体的合计,真正的作战部队也就是三万余人,基本上能够架起了九大营的骨架。
除了刘魁的104营兵败随南明军队退守至湖南境内以外,其余八营能够造册的名额基本上都在3000到5000人左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