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次链接中断带来的影响,比林野想象的更为深远。
虽然外界的轩然大波他无法直接感知,但一种无形的压力似乎穿透了副本与现实的壁垒,沉甸甸地压在他的肩头。他强迫自己不去多想,将那次意外归咎于精神紧张和初入陌生环境的不适应。当务之急,是重新找到突破口。
小镇的布局并不复杂,几条主干道呈放射状从中央钟楼广场延伸出去。大部分建筑都门户紧闭,居民麻木重复着行为。唯一显得特殊,且可能与“钟表匠”直接相关的,便是那座停滞的钟楼。
他再次回到了钟楼广场。这一次,他更加仔细地观察。
钟楼是石木混合结构,基座由巨大的青石垒成,上方则是木质的楼体和观景台。那面巨大的青铜钟悬在最高处,静止不动。钟楼的正面,有一扇对开的、看起来异常沉重的青铜大门,门上没有任何窗户,只有两个巨大的、锈迹斑斑的青铜门环。
门环被铸成狰狞的兽首形状,口衔圆环,兽目圆睁,带着一种古老而威严的气息。大门紧闭,严丝合缝,仿佛自建成之日起就从未开启过。
林野走近,伸出手,指尖轻轻触碰那冰凉的青铜兽首。
一股极其细微,却无比清晰的战栗感,如同一条冰冷的细蛇,猝不及防地顺着他的指尖,沿着手臂的神经,瞬间窜上他的脊背,直冲后脑!
这感觉……似曾相识!
几乎在同一瞬间,眼前的景象如同被投入石子的水面,剧烈地荡漾、模糊起来!钟楼、广场、昏黄的天空……所有这些构成“现在”的要素都在飞速褪色、消散。
取而代之的,是一个突兀地、强行插入他脑海的画面——
……那是一栋老旧的、墙皮剥落的居民楼,楼道里光线昏暗,弥漫着潮湿和饭菜混合的复杂气味。他(一个更年幼、更矮小的自己)正趴在某层楼道的窗台边,努力踮着脚尖,望向楼下。
……窗台的边缘粗糙,硌着他的手臂。楼下似乎有几个孩子在追逐打闹,喧哗声隔着玻璃,显得闷闷的。
……然后,一个身影出现在他眼角的余光里。就在他旁边,隔着一两个窗台的距离,同样趴在窗台上。那是一个模糊的、看不清面容的男孩身影,只能清晰地看到他脖子上系着一条鲜艳的、过于醒目的红领巾。那红色,在灰暗的楼道背景里,像一簇跳动的火焰,又像……一滴凝固的血。
……戴着红领巾的男孩,似乎也正看着他。没有声音,没有动作,但林野能感觉到一种无形的、冰冷的注视。一种莫名的、源自幼年本能的恐惧感,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间淹没了那个年幼的自己……
幻象来得快,去得也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