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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1章 噬渊回响:霜剑悲鸣(1 / 2)

噬渊的黑暗,是活物。

它并非单纯的阴影,而是无数绝望哀嚎、被撕碎的灵魂残响、以及某种亘古饥饿凝结成的粘稠实体。空气本身就像冰冷的沥青,沉重地压迫着每一寸肌肤,每一次呼吸都像在吞咽裹挟着骨灰的冰渣。弥漫的灰紫色雾气扭曲着视线,将远处嶙峋的、如同巨兽獠牙般的暗影岩峰拉扯成狰狞怪异的形状。脚下并非土地,而是某种不断蠕动、散发出硫磺与腐烂气息的黑色流质,每一步都伴随着令人牙酸的吸附声,仿佛要将踏入者永远禁锢。这里是万物的终点,是希望被咀嚼消化后残存的渣滓,是典狱长佐瓦尔意志的延伸,无时无刻不在试图磨灭任何闯入者的意志与存在。

凛雪走在最前。她曾是诺森德永恒的寒冬化身,冰冠王座的主宰,此刻却在噬渊的绝对恶意面前,显得渺小而脆弱。象征她力量的冰蓝色长发黯淡无光,如同蒙尘的星辰。那身由臻冰与阴影编织的华丽铠甲,此刻只能勉强覆盖躯干要害,表面布满焦黑的灼痕与深可见骨的裂口,那是渊誓者能量巨镰留下的印记,每一次攻击都附带着撕裂灵魂的剧痛。冰霜从她指尖不断蔓延,试图在脚下凝固出立足之地,但噬渊的污秽力量如同强酸,迅速腐蚀着这微弱的秩序,发出嘶嘶的哀鸣,蒸腾起带着恶臭的白烟。她的步伐依旧坚定,每一步落下,短暂的冰层碎裂声便是这死寂炼狱中唯一的节拍,但那挺直的脊背,正承受着难以想象的重量——统御整个天灾军团的意志力场在这里被压缩到仅能维系自身存在,巫妖王的权柄在噬渊的法则下,如同风中残烛。她能感觉到诺森德的子民在躁动,冰冠堡垒的根基因她的远离而震颤,克尔苏加德的低语仿佛跨越了生与死的界限,在她意识的边缘阴险地徘徊。但她将这一切杂念强行压下,全部心神都聚焦于手中之剑,以及那微弱到几乎不存在的感应。霜之哀伤,这柄饱饮了无数鲜血与灵魂的魔剑,此刻是她穿透噬渊迷雾、寻找阿尔萨斯的唯一希望。剑身冰冷刺骨,噬渊的黑暗贪婪地吮吸着它散逸的死亡寒气,试图将其同化。她将巫妖王的意志,那源自冰冠堡垒的千年寒冰核心之力,源源不断地注入剑中,抵抗着噬渊的侵蚀。这过程如同用自身的血液去浇灌一块永无止境吸收水分的沙漠,每一秒都在加剧她的消耗。

“稳住阵型!缺口!”伯瓦尔·弗塔根嘶哑的吼声在后方炸响,如同闷雷。这位前任摄政王,如今的联盟支柱,曾经的生者英雄,此刻更像一尊伤痕累累的青铜巨像。他的狮心头盔早已不知去向,露出一张因过度透支圣光而苍白如纸、布满汗水和血污的脸庞,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从左额划过眉骨,几乎触及眼睛,皮肉翻卷,鲜血已凝成暗红的冰晶。灰烬使者那曾经辉煌的圣焰,此刻被压缩成剑身周围不足寸许的黯淡光晕,仿佛随时会熄灭。每一次挥剑格挡渊誓者巨大的能量武器,那光晕就剧烈摇曳一次,发出不堪重负的嗡鸣。圣光,这生者的希望之源,在噬渊的领域里如同逆水行舟,每一分力量都在被无休止地汲取、污染。他堵在一处狭窄隘口的左侧,用宽阔的肩膀和残破的板甲硬撼着一次重过一次的冲击。他的肌肉在悲鸣,骨骼在呻吟,但意志如同淬火的钢铁,未曾弯曲。他不仅仅是在防御,他是在赎罪,为了生者的世界,也为了那个他曾誓言要辅佐却最终堕落的王子。每一次格挡,都是对过往的一次叩问,每一次圣光的黯淡,都让他更清晰地看到洛丹伦王庭那日的火光与阿尔萨斯眼中的冰寒。但他不能倒下,他是弗塔根,是联盟的壁垒,是此刻必须顶住这黑暗潮汐的礁石。

“死亡才是归宿,生者!拥抱噬渊的恩典!”一个体型格外庞大的渊誓者先锋官咆哮着,它由无数扭曲灵魂碎片和暗影金属熔铸而成,挥舞着一柄缠绕着痛苦灵魂的巨斧,裹挟着令人窒息的死亡风压,狠狠劈向伯瓦尔。斧刃未至,那股纯粹毁灭的意志已先一步冲击着伯瓦尔的神经,试图瓦解他的战意。

“恩典?我见过比这更深的黑暗!”伯瓦尔怒吼,不退反进,将残存的圣光尽数灌注于灰烬使者。这不是温暖的希望之光,而是带着一种决绝的、近乎自毁的净化意志。剑身爆发出回光返照般的刺目强光,迎向那柄灵魂巨斧。两股性质截然相反却同样强大的力量猛烈碰撞!

轰——!

沉闷的爆炸声响起,没有火光,只有一圈混合着惨白圣光与污秽暗影的能量冲击波呈环形炸开。伯瓦尔如遭重锤,整个人向后滑退数步,每一步都在那粘稠的“地面”上犁出深深的沟壑,口中喷出一股灼热的鲜血,瞬间被噬渊的寒气冻结成猩红的冰晶粉末,叮叮当当地砸落在黑色的流质上。灰烬使者的光芒彻底黯淡下去,剑身发出一声哀鸣般的低吟,仿佛随时会断裂。而那渊誓者先锋官也被震退半步,它巨斧上缠绕的灵魂发出凄厉的尖啸,暗影构成的躯壳上出现了一丝丝细微的、被圣光灼烧出的裂纹,显然那最后的反扑并非毫无作用。但它眼中的恶意更盛,发出一声低沉的、满意的咕噜声,仿佛在品尝伯瓦尔的痛苦。它再次举起巨斧,周围的黑暗仿佛为之欢欣鼓舞,更加汹涌地扑来。

“为了黑锋!为了巫妖王!”达里安·莫格莱尼的咆哮带着死亡骑士特有的金属摩擦质感,冰冷而狂热。他率领着仅存的十几名黑锋骑士团精锐,如同在绝望泥沼中挣扎的钢铁荆棘。天启巨剑在他手中化作一道死亡旋风,每一次斩击都带起大片粘稠的黑色“淤泥”和碎裂的暗影金属片。他身边的死亡骑士们,身上的符文铠甲同样布满凹痕与裂口,眼眶中燃烧的蓝色灵魂之火因过度消耗而明灭不定。他们结成一个不断收缩的死亡圆阵,天启、符文剑、缠绕着瘟疫能量的战斧,构筑起一道绝望的防线,将那些从侧面和后方如同潮水般涌来的渊誓者步兵死死抵住。他们的力量同样源自死亡,但噬渊的死亡是混乱无序的吞噬,与死亡骑士那冰冷有序的终结之力格格不入,每一次交锋都像是在与整个领域的法则对抗,消耗远超凡间。符文能量在这里补充极其缓慢,每一次挥剑都感觉灵魂被抽走一分。

这些渊誓者步兵形态各异,有的如同披着褴褛斗篷的骷髅,空洞的眼眶里跳动着恶毒的绿芒;有的则是臃肿的、由腐败血肉与暗影能量缝合的怪物,拖着沉重的步伐,不断喷洒出腐蚀性的脓液;更多的则是纯粹的、由噬渊暗影凝结成的实体,只有模糊的人形轮廓和闪烁着毁灭欲望的双眼。它们沉默地冲锋,只有武器撕裂空气的尖啸和被击碎时发出的、如同玻璃摩擦般的刺耳噪音。它们无穷无尽,被击碎一个,黑暗中立刻涌现两个、三个…噬渊本身就是它们的兵营,它们的熔炉。

“左侧!瘟疫使者,覆盖!”达里安格开一柄刺向肋部的暗影长矛,反手一剑将偷袭者拦腰斩断,那渊誓者化作一滩蠕动的黑泥,发出滋滋的腐蚀声。他嘶声命令,声音透过灵魂链接直接传入麾下骑士的意识。一名手持巨大瘟疫坩埚的黑锋骑士立刻上前一步,无视了侧面砍来的一刀,那刀锋在他的肩甲上划出一串火花。他将坩埚狠狠砸入地面。粘稠的、散发着刺鼻恶臭的墨绿色瘟疫气体猛地喷发,瞬间笼罩了左侧涌来的渊誓者群。被瘟疫沾染的渊誓者发出非人的嘶嚎,它们的暗影之躯如同被泼了强酸般剧烈沸腾、消融,行动变得迟缓而扭曲。但这喘息是短暂的,更多的渊誓者踏着同伴融化的残骸,毫无畏惧地继续冲锋,仿佛那致命的瘟疫不过是些许令人不快的尘埃。

“大人!它们的数量…太多了!能量消耗太快!”一名黑锋骑士的声音透过灵魂链接传来,带着难以掩饰的疲惫和一丝绝望的颤抖。他刚刚用符文剑劈碎了一个渊誓者的头颅,但剑身上流转的冰霜符文已经黯淡得像即将熄灭的余烬。他的左臂无力地垂着,肩甲被某种腐蚀性能量熔穿,露出

凛雪没有回头,她的感知如同最精密的探针,早已将整个战场的惨烈景象烙印在意识深处。每一个黑锋骑士灵魂之火的摇曳,伯瓦尔每一次因圣光反噬而加剧的心跳,都像鞭子一样抽打在她的意志上。她强迫自己将注意力集中在霜之哀伤上,抵抗着噬渊的同化。这过程痛苦而艰辛,如同用自身的血液去浇灌一块永无止境吸收水分的沙漠。

然而,噬渊的低语无处不在。它们并非声音,而是直接腐蚀意识的毒液,随着每一次呼吸、每一次心跳、每一次力量的消耗,疯狂地钻进她的脑海。

(阿尔萨斯…多么完美的容器…可惜…他破碎了…被你亲手推入深渊…你救不了他…你只会再次毁了他…像毁掉洛丹伦一样…)一个阴冷滑腻,如同耐奥祖的声音在意识深处响起,带着残忍的嘲弄。它翻动着凛雪记忆中最痛苦的画面:冰封王座上那场决定命运的战斗,她将霜之哀伤刺入阿尔萨斯胸膛时他眼中最后的惊愕与…一丝解脱?那画面反复闪现,每一次都带来新的刺痛。

(冰封王座在崩塌…看啊…你的天灾军团在失控…克尔苏加德在笑…他在撕裂你仅存的玩具…你离开太久了…巫妖王…你抛弃了你的责任…)另一个声音,尖锐如同玻璃刮擦,幻化出冰冠堡垒在剧烈震波中碎裂、无数亡灵挣脱束缚疯狂屠戮的景象。这景象如此真实,几乎让她分神去感应诺森德的真实状况,一股冰冷的焦虑攫住了她的心。她强行斩断这丝联系,代价是精神一阵剧烈的刺痛。

(放弃吧…凛雪…永恒的安眠…噬渊会接纳你…比那冰冷的王座更温暖…比那无尽的守望更轻松…)第三个声音,低沉而充满诱惑,如同最深邃的睡眠在召唤。它许诺着宁静,许诺着放下重担后的虚无,在那无边的疲惫中,这低语显得格外动人。有那么一刹那,沉重的倦意几乎要压垮她的眼皮。

这些低语如同跗骨之蛆,疯狂啃噬着她的意志防线。每一次抵抗都消耗着她本已濒临枯竭的精神力量。她紧咬着下唇,铁锈般的血腥味在口中弥漫,冰蓝色的瞳孔深处,那象征守护意志的火焰剧烈地跳动着,如同风中残烛,却始终未曾熄灭。她不能倒下,她是这绝望深渊中唯一的灯塔,是指引队伍前进的唯一坐标。她的罪责,她的誓言,她对他那复杂难言的情感,都化为了燃料,注入那摇曳的火焰之中。

就在这时——

嗡…!

一声微弱到几乎无法察觉的震颤,从霜之哀伤的剑柄传来。不是剑身的嗡鸣,而是剑柄深处,那与巫妖王头盔本源相连的核心符文,如同心脏般极其微弱地跳动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