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章 星魂的哀鸣(2 / 2)

一道肉眼可见的、混合着统御魔力和诺森德地脉寒气的幽蓝光环,以破敌者为中心猛地扩散开来。光环所过之处,阿古斯焦黑的地面瞬间覆盖上一层厚厚的、闪烁着符文的坚冰。这光环并非物理防御,而是纯粹的能量场域,一个以他自身为锚点、以统御之盔为枢纽的意志放大器!他将自己化为了凛雪意志在阿古斯战场上的临时灯塔,一个稳固的信号塔!冰冠堡垒的力量通过头盔与他链接,再通过这光环辐射出去,试图在这混乱的能量风暴中为凛雪提供一个坐标,一个支点。

“凛雪!”伯瓦尔的声音透过意志的链接,如同冰层下的暗流,直接冲击着凛雪的意识核心,盖过了部分星魂的哀鸣和虚空的嘶嘶低语。他的意念如同沉重的冰坨,带着统御魔力的强制稳定效果,每一个字都敲打在凛雪濒临涣散的意志上:“集中!你的力量!引导它!成为壁垒!而非洪流!艾泽拉斯需要的是屏障!不是同归于尽的冰爆!”他的意念清晰地传递着冰冠堡垒的轮廓,万载冰川的根基,试图将那狂暴宣泄的寒冰魔力之河,强行纳入一个坚固的河床。他分担着她的痛苦,统御之盔内,他的意识如同被无数冰锥穿刺,但他死死挺立着,成为她意志的延伸。

凛雪的意识在圣光的抚慰和伯瓦尔意志的锚定下,如同在惊涛骇浪中抓住了一块坚冰。星魂那撕裂灵魂的痛苦哀嚎和亿万虚空螨虫啃噬的疯狂低语依旧在疯狂冲击,但不再是无法抵御的混沌洪流。她冰蓝色的瞳孔猛地收缩、聚焦,如同最精密的魔法透镜,锁定了虚空中那道翻滚的伤口。圣光的暖流在冰脉中流淌,伯瓦尔的意志如同灯塔的强光刺破迷雾。

“屏…障…”一个冰冷的意念在她灵魂深处成型。不是毁灭,是守护。不是宣泄,是隔绝。

不再是无意识的、对抗性的魔力喷涌。那跨越星海奔涌而至的诺森德寒冰洪流,在凛雪重新凝聚的意志引导下,发生了本质的变化。狂野的冰晶风暴开始向内坍缩、凝聚、编织。巨大的、如同山脉般的符文冰壁在虚空中凭空凝结,层层叠叠,相互嵌套,冰壁表面流淌着古老而强大的泰坦符文光影——那是她记忆中奥杜尔封印的残响。无数条闪烁着极寒幽光的冰霜锁链,不再是狂乱地穿刺,而是如同最精密的机械臂,精准地缠绕在伤口翻腾的邪能烈焰和虚空阴影之上,将它们强行束缚、压制、隔离。寒冰魔力不再是与邪能、虚空的直接对撞消耗,而是转化为一种绝对的、冻结时空的“场”。一个以艾泽拉斯星魂的伤口为核心、由凛雪的意志和诺森德万载寒冰共同构筑的、巨大的“冰霜静滞力场”正在形成!

这道力场如同一块巨大的、半透明的、内部封存着风暴的幽蓝水晶,强行嵌入了那道撕裂星空的伤口。力场内部,邪能的烈焰翻腾变得异常缓慢,如同粘稠的胶质;那些蠕动的虚空阴影,仿佛被投入了绝对零度的液氮,动作瞬间迟滞了亿万倍,如同被冻结在琥珀中的远古蚊虫。它们依旧在蠕动,在低语,在侵蚀,但速度被降到了一个几乎可以忽略不计的程度!伤口边缘那疯狂蔓延的腐蚀性黑暗,如同撞上了无形的冰堤,被死死地遏制住了扩张的势头。冰霜力场像一层坚韧的、冰冷的胎膜,暂时包裹住了星球流血的创口。

艾泽拉斯星魂那贯穿灵魂的、几乎要撕裂现实的尖锐哀嚎,在这一刻,极其明显地、如同绷紧的琴弦被稍稍松开一般,减弱了。那是一种从声嘶力竭的惨嚎,转变为沉重而痛苦的呻吟。虽然痛苦依旧,但不再是即刻崩溃的绝望。星魂庞大而混乱的意识碎片,如同找到了一个临时的避风港,传递出一种微弱却清晰的、如同寒夜旅人看见篝火般的…感激。这感激的情绪碎片,微弱却纯粹,直接涌入了凛雪的意志核心,如同冰冷的灵魂注入了一丝暖流。在冰冠堡垒最深沉的黑暗中,一个极其微弱、几乎被湮灭的灵魂碎片,似乎也因为这星魂的舒缓而发出了一声模糊的、几乎听不见的悲鸣——那是阿尔萨斯残存的印记。

成功了…暂时的。

但凛雪付出的代价是恐怖的。她悬浮在虚空中的身体,仿佛失去了所有支撑,微微晃动着。包裹她的不再是失控的冰层,而是一种极致的、由内而外的“空”。皮肤下流动的冰蓝光芒黯淡到了极点,几乎熄灭。那双燃烧着冰焰的眼眸,此刻只剩下最深沉的疲惫,如同经历了万载岁月的磨损,瞳孔边缘甚至出现了细微的冰裂纹。冰蓝色的长发失去了魔力的光泽,变得如同枯槁的冰丝,无力地垂落。她周身的冰霜魔力场域虽然依旧维持着那个巨大的静滞力场,但其强度已远不如初,如同风中残烛,明灭不定,全靠她钢铁般的意志在强行维系。每一次力场的轻微波动,都牵动着诺森德的冰川,冰冠堡垒的尖顶仿佛也低垂了几分。伯瓦尔能通过链接感受到她灵魂的虚弱,那是一种近乎枯竭的干涸。

弗丁在释放出那道救赎的圣光后,整个人如同被抽干了精髓,拄着灰烬使者剧烈地喘息,豆大的汗珠混合着血丝从额角滑落,滴在焦土上瞬间冻结。他连抬起手指的力量都欠奉,只能依靠圣剑支撑着自己不倒下去,金色的眼眸死死盯着虚空中那道维系着世界命运的幽蓝力场。

辛达苟萨的灵魂之火也黯淡了许多,巨大的骨翼微微收拢,如同忠诚的护卫,沉默地守护在主人身后,警惕地感知着虚空的动向。

就在这时,一个声音,一个冰冷、滑腻、如同无数海沟最深处腐烂淤泥里冒出的气泡破裂声,直接在所有心智中响起。这声音无视了空间的距离,无视了意志的防御,带着一种玩弄猎物般的、令人作呕的愉悦感,充满了整个阿古斯的死寂虚空:

“可…悲…的…玩…具…”

“冰…霜…的…棺…椁…”

“能…封…存…多…久…呢?”

“疼…痛…才…刚…刚…开…始…”

“听…呐…艾…泽…拉…斯…的…心…跳…”

“多…么…美…味…的…律…动…”

“我…看…到…了…”

“看…到…了…沉…睡…之…城…的…苏…醒…”

“尼…奥…罗…萨…”

“等…着…我…”

“等…着…为…万…物…划…上…终…焉…的…休…止…符…”

恩佐斯!千须之魔!

这低语不再是模糊的干扰,而是清晰无比的宣告!它如同亿万根冰冷的、带着倒刺的触须,顺着刚刚被“冰霜静滞力场”暂时稳定下来的星魂伤口边缘,如同最恶毒的寄生虫,狠狠地扎了进去!那触须并非实体,却带着腐蚀灵魂的剧毒,贪婪地吮吸着因屏障建立而暂时平复下来的星魂之痛,将其转化为更尖锐的刺激!

刚刚平息些许的星魂哀鸣,因为这直接而恶毒的侵蚀,再次变得尖锐起来!那声音中充满了被亵渎的极致愤怒和…一丝难以掩饰的惊悸!冰霜静滞力场的光芒,在恩佐斯宣告般的低语冲击下,剧烈地闪烁了一下,边缘甚至出现了一丝细微的、蛛网般的黑色裂纹。力场内部,那些被极度迟缓的虚空阴影,似乎也随着那低语而微微兴奋地扭动了一下,啃噬的速度仿佛加快了一丝。

凛雪猛地抬起头,黯淡的眼眸中爆发出最后一点锐利的寒芒,死死地“盯”向卡利姆多大陆的方向——那片被无尽之海环绕的土地深处,那片名为艾萨拉的永恒王宫所在的海渊。她的意志穿透了层层空间,看到了深海中那座正在苏醒的、由活体岩石和蠕动血肉构成的噩梦之城——尼奥罗萨!恩佐斯的低语,正是从那里,如同污浊的巨浪,席卷了整个艾泽拉斯的心智之海!她看到了纳迦在污秽的宫殿中狂热膜拜,看到了沉睡之城的血肉墙壁在脉动,看到了那深埋于黑暗中的巨大瞳孔,正带着无尽的恶意,凝视着艾泽拉斯流血的伤口。

“它…醒了…”凛雪的声音微弱得如同冰屑摩擦,每一个字都耗费着她残存的力量,从冰封的唇间艰难挤出,带着深入骨髓的寒意。“恩佐斯…在加速…尼奥罗萨…就是钥匙…”冰霜静滞力场的光芒,在恩佐斯宣告般的低语冲击下,再次剧烈地闪烁,边缘的黑色裂纹如同活物般蔓延了一丝。

伯瓦尔头盔下传出沉重的喘息,如同破损的风箱。他能感觉到,维系着静滞力场的凛雪意志,如同绷紧到极限的冰弦,发出不堪重负的哀鸣,随时可能彻底崩断。而弗丁,在释放了那一道救命的圣光后,已经彻底脱力,拄着灰烬使者剧烈地喘息,连抬起手指的力量都欠奉。阿古斯的死寂战场,再次被一种更宏大、更绝望的阴影所笼罩。这阴影并非来自燃烧军团的余烬,而是从艾泽拉斯星球最深的伤口中爬出,带着远古的饥饿和终结的宣告。

星魂的痛苦呻吟,恩佐斯滑腻的宣告,冰霜力场不堪重负的嗡鸣,交织成一曲为世界送葬的黑暗序曲。凛雪站在风暴的中心,残存的意志如同冰冠堡垒最高处那盏在永夜狂风中摇曳的孤灯,微弱,却倔强地燃烧着,对抗着那从深海最深处弥漫开来的、吞没一切的终焉黑暗。她冰蓝色的眼眸,映照着遥远的卡利姆多海域下那座苏醒的噩梦之城,也映照着脚下星球那道被寒冰暂时封住的、仍在渗血的巨大伤痕。战斗远未结束,这冰冷的哀鸣,只是更深长夜的前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