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盟约的裂痕(2 / 2)

轰——!

斧刃劈开的不是冻土,而是一团骤然爆开的、粘稠如沥青般的巨大阴影!刺耳的、非人的尖啸声几乎刺穿耳膜!一只潜伏在雪下、伪装得天衣无缝的高阶潜行恐魔被这狂暴的一斧硬生生劈了出来!

这怪物如同放大的、没有皮肤的蝙蝠与章鱼的混合体,体表覆盖着滑腻的黑色触须和不断开合、流淌着腐蚀粘液的吸盘口器。它被劈开的部位喷溅出墨绿色的恶臭体液,但伤口却在飞速蠕动愈合。数条末端带着尖锐骨刺的触手如同毒鞭,带着撕裂空气的厉啸,疯狂地卷向小萨鲁法尔!

“吼!”小萨鲁法尔毫无惧色,血吼战斧舞成一团毁灭的风暴!沉重的斧刃精准地格挡开两条抽来的骨刺触手,火星四溅!第三条触手刁钻地卷向他的脚踝,却被他一个迅猛的回旋踢狠狠踹开!但恐魔的力量极大,震得他小腿发麻。

就在此刻,那队刚刚恢复“平静”的天灾巡逻队动了!维库人亡灵眼中魂火大炽,没有丝毫犹豫,如同接收到最高指令的战争机器,瞬间进入战斗状态!它们沉重的脚步踏碎冻土,锈蚀的符文武器高举,带着沉闷的破风声,从侧翼悍然冲向正在与小萨鲁法尔缠斗的潜行恐魔!它们的动作整齐划一,带着亡灵特有的、无视生死的精准和冷酷。

中央的巫妖骨爪挥动,骸骨魔典自动翻页,一道惨白色的、散发着刺骨寒意的“死亡凋零”光环瞬间笼罩了恐魔周围的大片区域!黑色的冻土在光环下迅速变得灰败、腐朽!恐魔滑腻的体表立刻覆盖上了一层厚厚的白霜,它的动作明显变得迟缓,伤口愈合的速度也大大降低!

小萨鲁法尔压力骤减!他抓住恐魔被凋零光环迟滞的瞬间,血吼战斧以一个精妙绝伦的上撩,带着全身的力量和冲锋的惯性,狠狠劈进了恐魔相对柔软的腹部!

“撕拉——!”

令人牙酸的撕裂声响起!墨绿色的内脏和粘稠的黑色体液如同喷泉般涌出!恐魔发出凄厉到极点的惨嚎,庞大的身躯剧烈抽搐!但它的生命力极其顽强,重伤之下,数条触手更加疯狂地抽打,其中一条如同标枪般刺向小萨鲁法尔的胸膛!

千钧一发之际,一道由纯粹寒冰能量构成的、厚达半尺的惨白色屏障,如同精准计算的叹息之墙,瞬间出现在小萨鲁法尔身前!

砰!!!

骨刺触手狠狠撞在冰墙上,发出沉闷如巨锤擂鼓的巨响!冰屑纷飞,坚固的冰墙瞬间布满了蛛网般的裂纹,但终究没有破碎!是那个巫妖!它在关键时刻释放了“寒冰屏障”!

恐魔的拼死一击被挡住!小萨鲁法尔眼中凶光爆射,抓住这转瞬即逝的机会!他怒吼着,血吼战斧再次高高扬起,斧刃上甚至燃起了象征狂暴怒气的、淡淡的血气红光!战斧带着开山裂石的力量,精准无比地劈入了恐魔那颗隐藏在重重触须下、不断搏动的、散发着恶心紫黑色光芒的核心眼球!

噗嗤!

眼球应声而碎!粘稠腥臭的浆液四溅!

恐魔所有的动作瞬间定格,那令人疯狂的尖啸戛然而止。庞大的身躯剧烈地抽搐了几下,如同被抽掉了所有骨头,轰然瘫倒在地,墨绿色的血液和破碎的组织迅速在冰冷的冻土上凝结成污秽的冰坨。几条断裂的触手还在神经质地扭动,但很快也失去了活力。

风雪依旧呼啸。战场上只剩下粗重的喘息声。

小萨鲁法尔拄着血吼战斧,胸膛剧烈起伏,灼热的白气从他口鼻中喷出。他的板甲上沾染了墨绿色的粘液和黑色的血污。他抬起头,看向那队天灾亡灵。

维库人亡灵已经收起了武器,眼眶中的魂火恢复了之前的幽蓝,沉默地退回了警戒位置,仿佛刚才那场并肩作战从未发生。巫妖则悬浮在原地,骸骨魔典合拢,骨爪低垂,空洞的眼眶“望”着地上的恐魔尸体,似乎在分析记录着什么。

部落营地方向,一片死寂。所有的战士都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一幕。加尔鲁什脸上的冷笑早已僵住,变成了难以置信的错愕和一丝被挑战权威的愤怒。老战士们则眼神复杂,有震惊,有沉思,也有一种难以言喻的释然。

小萨鲁法尔抹了一把溅在脸上的冰冷粘液,对着亡灵巡逻队的方向,用力地点了一下头。然后,他转身,扛起血吼战斧,大步走回部落营地。他的脚步沉稳有力,每一步都踏碎了地上的薄冰,发出清脆的碎裂声。他没有看任何人,径直走到自己之前坐着的冰川石旁,弯腰,重新背起了那面巨大的塔盾。

整个过程中,部落营地鸦雀无声。直到小萨鲁法尔重新站定,目光扫过众人,最后落在加尔鲁什身上。他没有说话,但那眼神已经说明了一切:行动,胜过千言万语的争论。荣耀,不在于与谁为敌,而在于为何而战,与谁并肩。

风雪卷过营地的篝火,火焰摇曳了一下,似乎比刚才燃烧得更旺了些。

冰冠堡垒深处,凛雪的意识如同冰冷的探针,精准地捕捉到了血色哨站被弗丁圣光净化后的短暂安宁,以及部落营地那场无声交锋后的微妙变化。她“看”到了小萨鲁法尔那充满力量与智慧的一斧,也“看”到了自己麾下亡灵执行命令的绝对精准。一丝极其细微的、几乎无法察觉的意念波动掠过她冰冷的意识核心——那或许可以称之为一种“认可”。

然而,这片刻的安宁如同脆弱的冰面。就在她的意志沉入地脉寒流网络,试图更清晰地锁定奥杜尔方向那不断增强的异样悸动时,一股极其尖锐、充满恶毒侵蚀性的精神冲击波,如同无数根烧红的毒针,毫无征兆地刺穿了寒流网络的屏障,狠狠扎向她意识的核心!

“嘶——”

凛雪端坐于王座上的身体猛地一颤,并非物理上的震动,而是灵魂层面的剧痛。她覆盖着冰晶的修长手指瞬间扣紧了王座扶手,指关节因用力而泛出更深的青白色,细微的冰裂声在王座表面蔓延开来。那剧痛并非来自物理攻击,而是无数疯狂的、亵渎的、充满扭曲诱惑的低语在脑海中轰然炸响!

(无数重叠的、非人的嘶鸣)…无谓的挣扎…秩序终将腐朽…拥抱虚空…永恒的安眠…死亡…才是归宿…放弃吧…脆弱的容器…你无法承受…真相…

(阿尔萨斯饱含绝望与疯狂的回响)…父亲…斯坦索姆…我必须…霜之哀伤…力量…

(耐奥祖冰冷怨毒的诅咒)…你终将步我后尘…统御的权柄…是诅咒…冰封王座…永恒的囚笼…

三重幻音,三重折磨!尤格萨隆的疯狂呓语,阿尔萨斯堕落时的痛苦挣扎,耐奥祖失败后的无尽怨毒!它们交织成一张充满荆棘的精神巨网,要将她的意志撕碎、拖入永恒的疯狂深渊!

凛雪那双冰封般的眼眸深处,幽蓝的魂火骤然爆发出刺目的光芒!她的意志,那经历了无数磨砺、如同万载玄冰般坚不可摧的意志,瞬间凝聚!她不再是被动承受,而是主动迎击!

“聒噪!”

一道冰冷、清晰、蕴含着绝对统御力量的精神敕令在她意识核心炸开!如同无形的寒冰风暴席卷而过!

堡垒深处,数以万计的亡灵眼眶中的魂火同时暴涨,随即又强制性地被压制回幽蓝状态,整个堡垒的能量场为之一滞,连呼啸的风雪似乎都在这一刹那停顿!她以自身为枢纽,强行调用整个天灾军团那庞大而混乱的死亡意志洪流,化作一道坚不可摧的寒冰壁垒,硬生生撞向那入侵的混乱精神冲击!

轰——!

无声的精神风暴在凛雪的识海中猛烈碰撞!无数疯狂的嘶鸣和扭曲的幻象在冰墙前撞得粉碎!堡垒大厅内,悬挂的巨型冰棱柱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几根细小的冰锥从穹顶断裂坠落,在坚硬的冰面上摔得粉碎。

精神层面的交锋只持续了短短一瞬。

冲击波退去。

凛雪依旧端坐于王座之上,只是覆盖在她苍白皮肤表面的冰晶似乎更厚了一层,散发着刺骨的寒意。她缓缓松开紧扣扶手的手指,细微的冰屑簌簌落下。她眼中的魂火依旧明亮,但深处却多了一丝凝重。这次的精神冲击,强度远超以往,而且目标极其精准,直指她精神防御相对薄弱的“过去”与“责任”节点。尤格萨隆…它在试探,也在学习。

她的目光穿透堡垒厚重的冰壁,仿佛穿透了空间的距离,死死锁定了风暴峭壁的方向。奥杜尔…那里沉睡的不仅仅是千喉之魔,更是加速这场终局倒计时的关键枢纽。盟约的裂痕需要弥合,内部的纷争需要平息,但时间…似乎并不站在他们这一边。风暴峭壁的阴影,正以前所未有的速度,向着整个诺森德蔓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