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月那句“摔狗啃屎”的诅咒如同定身法,乔凝夏僵在门槛前,一只脚悬空,愣是不敢落下。
林怡君心中惊涛骇浪,但当家主母的素养让她瞬间抓住关键:“月儿,你刚刚说……怡华苑?被卖去的到底是谁?”她敏锐地察觉到,此“乔月”非彼“乔月”。
“是我孪生妹妹,轩辕月!”乔月语速飞快,没时间细说缘由,“她自小长在深山,不谙世事,定是被三房花言巧语骗了!”她狠狠瞪了乔凝夏一眼,转身一把拉住正要离去的马车夫,“调头,去西街怡华苑!”话音未落,人已利落地翻身跃上马车。
“孪生妹妹?轩辕月?”林怡君彻底怔住。她知道乔万泽(乔月生父)原配出自轩辕氏,可何时又冒出个女儿?
“那个……那个长得和乔月一模一样的……”乔凝夏像是才反应过来,惊呼道,“不对!这个才不像以前的乔月!以前的乔月哪儿有这么白,这么……有气势?”她喃喃自语,越想越糊涂,“可之前那个懦弱好拿捏的,好像也不像乔月了?这个……这个脾气倒真的像!”
林怡君只觉得一头雾水。
她不过离家十来天赴了个宴,怎么回来就跟不认识自己家了一样?她匆忙归来,正是听闻乔家嫡女被卖入风尘的噩耗——此事若坐实,乔家将沦为全京城笑柄,她娘家侍郎府亦会颜面尽失!
“江白!备车!带上所有得力家丁!”林怡君压下纷乱思绪,果断下令。
“是!”乔江白应声,目光冰冷地扫过抖如筛糠的乔凝夏,“乔凝夏,我妹妹若损了半分,我让你跪穿乔家所有门槛!”那眼神中的狠戾,让乔凝夏毫不怀疑这话的真实性。
马车内,气氛紧迫。
林怡君看着对面紧握拳头、恨不得立刻飞到怡华苑的乔江白,忍不住问:“江白,娘离府这些日子,家里究竟发生了什么?你和月儿……”
他们兄妹不是一向水火不容吗?
乔江白脸上掠过一丝复杂,低声道:“娘,她……她叫我兄长了,还亲手给我做了糕点……她叫我哥哥时,眼神是真的……”
那声软软的“哥哥”,和记忆中一直充满敌意的乔月截然不同。
他嘲讽她,她也不生气,只是弯着眉眼笑,仿佛真的把他当成了最亲近的兄长。
这翻天覆地的变化,让他困惑,更让他心头莫名发软。
与此同时,怡华苑内正是灯火辉煌,喧嚣鼎沸。
二楼的厅堂里,老鸨柳妈妈风韵犹存,摇着团扇,笑吟吟地对满堂宾客宣布:“各位爷,今儿个咱们怡华苑来了个鲜嫩的雏儿,价高者得!”
话音刚落,一个身影被推上舞台中央。
灯光下,那姑娘怯生生地站着,睫毛长如蝶翼,轻颤着在白皙的脸颊上投下阴影。薄施脂粉的脸蛋白里透红,宛如初绽的娇花。
她紧张地拽着裙摆,眼神惶惑如受惊的小鹿,连带声音都细软得似揉皱的云絮:“我……我不是要来卖身的……”
可她的辩白,瞬间被台下狂热的叫价声淹没。
一个满身横肉、腆着将军肚的油腻男人猛地站起,挥着厚厚一叠银票,声如洪钟:“一千两!这小美人儿,老子要定了!”
柳妈妈顿时笑开了花,染着丹蔻的手指轻佻地抬起台上姑娘的下巴:“闫老板好眼光!这可是今儿个刚到的清倌人,模样身段都是一等一的!”
这闫大虎是兴城米粮巨贾,出了名的财大气粗且手段暴戾,被他蹂躏过的姑娘无不伤痕累累。柳妈妈只管收钱,哪管姑娘死活。
闫大虎志得意满,晃着银票就往台上走:“小美人儿,今晚把爷伺候舒坦了,重重有赏!”
柳妈妈也笑着迎下台阶。
就在两人即将错身之际,隐在人群中的乔月,眸中寒光一闪,心中默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