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次,他没有明确的目标,只是去到处看看。
顺便,感受一下这里“人”的气息。
旧时代的社会关系、家庭纽带,在这朝不保夕的诡墟里,脆弱得像一张纸。
夫妻离散,父子相隔,朋友反目……百亿人口被随机抛洒进这片绝望坟场,能遇到熟人的概率微乎其微。
即使遇到,谁又能保证对方还是记忆中的那个人?
或许早已被污染扭曲,或许为了生存变得面目全非。
旧的已碎,新的未立。
这里没有政府,没有法律,只有清理者系统定下的、冰冷而绝对的规则。
禁止争斗,违者制裁。
除此之外,弱肉强食、资源至上便是最赤裸的潜规则。
系统似乎也无意构建新的社会结构,它只是提供一个平台,一个“饲养场”,看着这些“工蚁”自行挣扎、组合、淘汰。
于是,在这极致的压抑和迷茫中,各种思想、派系、小团体如同雨后的霉菌,在空间站的角落里滋生蔓延。
林莽首先来到任务大厅,这里更加喧嚣。
巨大的全息屏如同瀑布般滚动着各种任务信息,下方聚集着更多的人。
许多清理者抬头仰望着屏幕,计算着风险与收益,或者寻找着可能的队友。
“……‘哭泣矿坑’组队,三缺一!来个精神侧!意志低于8的别来送死!”
“收购‘蚀光苔’样本,价格面议!有的私聊!”
“共享d7-885区域扫描数据,最新孽兽分布图,1000贡献点一份!”
“有没有医生?会处理基因污染的?报酬好商量!”
叫喊声、讨价还价声、终端提示音此起彼伏。
这里更像一个混乱的劳务市场,每个人都是商品,也是买家。
林莽抬头看着任务列表,那些高额奖励让他心动,但后面的风险等级又让他冷静。
他现在的状态和装备,接这些任务就是送死。
他需要先修复武装,强化自身。
林莽转身离开任务大厅,向公共交流区走去。
这里比任务大厅宽敞许多,设置着一些简单的金属长凳和桌子,周围笼罩着淡淡的能量屏障,似乎是为了隔音和一定程度的安全隔离。
几拨人分散在各处。
一伙人围着全息屏,激烈地争论着某个重力点的探索路线和收益分成,看起来像是一个临时组建的队伍,彼此间信任度有限,锱铢必较。
另一边,一个身材高壮、脸上带着疤痕的男人正在对几个看起来是新人的清理者唾沫横飞地宣讲:
“……系统靠不住!最终能依靠的只有我们自己!
抱团!形成势力!抢占资源点!谁拳头大,谁就有话语权!跟着我们‘血狼团’,保证你们……”
不远处,一个穿多处破损的防护服、眼神有些狂热的中年人,则在向任何一个愿意停留的路人散发传单:
“……认知即存在!诡墟是虚妄,是我们的心念投射!
只要坚信,我们就能改变它!加入‘新心念会’,学习真正的唯心之力,摆脱系统的物质奴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