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游。编号：xpL。”
对方报出了自己的序列的编号，
“周游……”
林默念了一遍这个名字，“有事吗？”
“谈不上有事没事。”周游的声音依旧平稳，听不出什么情绪波动。
“只是在这片‘垃圾海’里，好不容易碰到一个同行，打个招呼而已。”
“只是打个招呼？”林莽的声音冷硬。
“别紧张，小家伙。”
周游似乎听出了林莽的戒备，语气缓和了一些，带着一丝的疲惫，“我对你那点可怜的资源没兴趣。只是看到同类，忍不住想唠叨两句。”
通讯那头停顿了一下，似乎在组织语言。
林莽保持着沉默，目光却紧紧盯着星图上代表周游的光点。
“聊点有用的吧，我正在招募同行者，不知道你感不感兴趣？”
林莽有些意外，问道：“你……招募同行者这么草率的吗？随便什么人都行？”
对面的人“呵呵”一笑，说道：“你认为……诡墟……它是什么？”
周游的声音低沉下去，带着一种近乎哲学般的沉重，“是垃圾场？是坟场？是清理者系统给我们这些‘被拯救者’的……囚笼猎场？”
他像是在问林莽，又像是在问自己。
“我们回收物质，猎杀孽兽，争夺资源……用命去填，用血去换。为了什么？证明我们有‘被拯救的价值’？延缓那个所谓的‘灭绝’？”
周游的声音里带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嘲讽，“看看这扫描图，看看这无穷无尽的‘孤岛’，看看那些灰白的光点……
每一个，都曾是某个宇宙，某个文明挣扎求存的痕迹。
如今，它们被切割、剥离，像病变的器官一样被丢进这里，化为诡墟的一部分，等待我们去‘清理’。”
林莽的呼吸微微一滞。
周游描绘的景象，比他之前想象的更加宏大，也更加绝望。
“系统……它高高在上，如同神只。
它给予我们工具，定下规则，回收我们的‘战利品’……它像不像一个……饲养员？”
周游的比喻冰冷而刺耳，“而我们，就是被它圈养在这片无边猎场里，为了生存而不断厮杀、消耗的……斗兽？或者……更卑微的……工蚁？”
“饲养员……”
林莽下意识地重复着这个词，心脏像是被一只冰冷的手攥紧。
他想起了自己被“平庸”天赋强制平衡属性时的憋屈，想起了系统回收核心时那冰冷而霸道的补偿，想起了功勋商店里那令人窒息的、赤裸裸标价的“力量”……
一股难以言喻的寒意从脊椎升起。
周游的话，像一把钥匙，捅开了他心底某个一直被压抑、不愿深想的角落。
“不然呢？”
林莽的声音带着一丝自己都未察觉的沙哑和挣扎：“不按照它的规则玩，我们能怎么办？像那些公共频道里的倒霉蛋一样，无声无息地烂在某个角落？或者……变成怪物？”
“怎么办？”
周游轻轻笑了一声，那笑声里没有嘲讽，只有一种深沉的疲惫和……一丝微弱却固执的光：“总得……找点活下去的理由吧？你不觉得所有人类都是天然的盟友吗？”
他的声音停顿了一下，似乎在酝酿着什么。
林莽屏住了呼吸。
“小家伙，看看你的扫描星图。看看那些灰白的光点……
它们不只是待清理的垃圾场，也不只是藏匿着怪物的险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