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往常,以南宫亭轩那一点就炸的性子,听到这般隐含讥讽的话语,怕是早已暴跳如雷,恶语相向了。
然而此刻,他只是嘴唇动了动,竟硬生生将到了嘴边的反驳话语咽了回去。
甚至将头扭向一边,避开了楚寒的目光。
这反常的模样,反倒让楚寒心中有些讶异。
这南宫亭轩,怎么像是突然转了性子?
“楚公子不必奇怪。”
就在这时,南宫舞的传音悄然在楚寒耳边响起.
“其实,我二叔与我父亲不和,很大原因在于爷爷,当年爷爷探索遗迹身受重伤,被那诡异黑气感染,一直昏迷不醒,此事……据说与我父亲当年的某些决策有关,二叔一直对此耿耿于怀,认为是我父亲的疏忽才导致爷爷重伤,两脉关系才因此愈发紧张。”
“如今你出手救了爷爷,等于化解了横亘在他们兄弟之间最大的一根刺,爷爷醒来后,二叔那边的敌意明显减少了许多,连带着南宫亭轩也不敢再像以前那样明目张胆地与我作对了。”
“说起来,还是你无意间帮我们南宫家缓和了内部的矛盾呢。”
听完南宫舞的传音,楚寒这才明白过来。
自己救下南宫烈后,无形中还算得上是弥合了南宫世家内部的裂痕。
南宫杰一脉因此失去了借题发挥的最大由头,自然也就收敛了许多。
这倒是个意料之外的收获。
他看了眼站在一旁浑身别扭的南宫亭轩,不再多言。
南宫家族内部的恩怨情仇,他无意过多介入,只要对方不再来招惹自己,他也乐得清静。
“时辰不早了,我们出发吧。”南宫舞适时开口道。
一行人登上车驾,车辇升空,朝着遥远而恢弘的中州皇城方向,疾驰而去。
……
四海商会,皇城分部,一处偏僻角落的杂物房内。
四周的光线昏暗无比,只有几缕阳光从高处的气窗艰难地透入,照亮了空气中飞舞的尘糜。
此刻,霍明正挽着袖子,面无表情地整理着一堆沾染着药渣和污渍的废弃丹炉。
他身上的丹师长袍早已换下,取而代之的是一套粗布灰衣,与周围那些负责杂役的下人穿着无异。
自从那日因坚持楚寒考核成绩真实有效,顶撞孙邈,而被冠以徇私舞弊的罪名开除后,他并未离开四海商会。
并非他不想离开,而是他无处可去。
他本是一个外州散修,无根无萍,凭借着一手还算不错的五品丹术和兢兢业业的态度,耗费了十数年光阴,才终于在四海商会皇城分部站稳脚跟,成为一名受人尊敬的供奉长老。
然而,孙邈一纸开除令,不仅断送了他的前程,更将徇私舞弊、品行不端的污名牢牢扣在了他头上。
在中州这片地界,各大势力都很看重声誉。
尤其是炼丹师的圈子,这样的污点几乎是致命的。
而且各方势力之间盘根错节,和四海商会这种组织也多有交涉。
没有任何一个稍具规模的势力,会愿意收留一个被四海商会以如此名义开除的炼丹师。
离开四海商会,他或许连维持基本修炼的资源都难以获取,更别提精进丹道了。
选择留下,是他的无奈之举。
哪怕……他只能留在杂物房这种地方。
霍明性子本就倔强,他留在这里,暂时蛰伏起来,一来是期盼着或许能有沉冤得雪、真相大白的一天。
其次,则是因为商会内部拥有庞大的药材流通和信息网络,哪怕他身处底层,偶尔也能接触到一些边缘信息。